绯夜是昆仑山封印百年的吸血鬼,今日是那个道士来加固封印的日子。 百年来他永远一身素白道袍,指尖冰凉地按在我颈间念咒。 这次我咬破舌尖积攒百年精血,在他俯身时突然吻上他染血的唇。 “以血为契,同生共死——现在杀我便是杀你。” 他擦着唇冷笑:“你可知我的血为何是甜的?” 后来我掀翻道门大殿才知,当年是他剖出半颗心炼成丹药,救下被阳光灼烧的我。 而此刻他腕间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涌出蜜糖般的血液。 “蜜毒入髓百年,你早该灰飞烟灭。”他垂眸轻笑,“除非...吸干我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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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只有雪。昆仑山巅的风像淬了冰的刀子,裹挟着永不疲倦的雪沫,在深谷间尖啸、冲撞,最后狠狠砸在玄冰洞窟那扇沉重的石门之上。沉闷的撞击声,是这死寂世界里唯一的回响。
绯夜蜷在冰棺之中。万年玄冰渗出的寒气早已蚀入骨髓,凝固了血液,也冻僵了时间。百年前,我被那个穿着素白道袍的男人亲手钉入这口冰棺,像封印一件不容于世间的邪物。一百年,整整一百年。每一个被风雪标记的日子,他都会准时踏雪而来,用那双比玄冰更冷、更稳定的手,将镇压我的符咒一遍遍加固。
今天,又是那个日子。沉重的石门摩擦着冻土,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缓缓洞开一线。风雪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入口,狂卷而入,将洞窟内本就稀薄的暖意彻底驱散。一个颀长孤绝的身影逆着门外的惨白天光,踏雪而来。素白的道袍纤尘不染,袍角在凛冽的风中微微拂动,衬得他像一尊行走在绝域的神祇,冰冷,遥远,不容亵渎。“玄尘”。我舌尖无声地碾过这个名字,一股混合着百年孤寂与刻骨恨意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来。那双曾无数次在噩梦中将我惊醒的寒潭般的眼眸,此刻正穿过弥漫的冰寒雾气,精准地落在我身上。没有情绪,没有波澜,只有例行公事的审视,如同在检查一件亟待修补的封印法器。
他步履无声,踏着千年玄冰铺就的地面,径直走到冰棺前。寒气在他素净的袍角凝成细小的白霜。他微微俯身,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毫无预兆地探入冰棺狭小的空间,带着昆仑山巅终年不化的寒意,精准地按在了我颈间跳动着微弱脉搏的地方。那股触感瞬间刺透了我早已麻木的皮肤,直抵灵魂深处,激得我残存的血核猛地一缩。一股本能的、狂暴的嗜血欲望在死寂的血液里轰然炸开,喉咙深处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嗬嗬低鸣,尖锐的獠牙不受控制地刺破了口腔内壁,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我奋力挣扎,锁链在玄冰棺壁上刮擦出刺耳的锐响,冰屑簌簌落下。
“安静。”他的声音低沉平缓,毫无起伏,像诵念一段枯燥的经文。指尖的力道却重了一分,冰冷的指腹下压,精准地扼住了血核搏动的路径。那并非疼痛,而是一种更令人绝望的压制,如同冰冷的巨石,沉沉压住了即将喷发的火山口。强烈的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咙,挣扎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身体颓然跌回棺底,只有胸腔剧烈起伏,血红的眼瞳死死锁住他近在咫尺、却如隔天涯的脸。
他垂着眼,浓密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翳,遮住了那深潭中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薄唇微动,清冷的、带着奇异韵律的咒言开始流淌。每一个音节都像一枚无形的冰锥,精准地凿进我的四肢百骸,钻进我的颅骨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