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将性子绵软的柳姨送出宫安置，今日特意接她来，就是让她替爹娘见证这一刻。
苏贵妃派来的宫女在外通报：「陛下已下朝，正往凤藻宫来。」
这场及笄礼被苏贵妃大张旗鼓操办着，无非想在陛下面前卖好，为六皇子铺路。
正好，我也备了份「厚礼」回敬。
刚进凤藻宫正厅，就见苏贵妃正揪着六皇子训斥。
十二岁的他胖成圆球，满嘴油腻地趴在席上，把精致的宴席搅得狼藉。
「你是皇子！将来要做太子的！看看你这副模样！」苏贵妃气得发抖。
「我是皇子，吃点东西怎么了？」六皇子满不在乎地抹嘴。
这副蠢样，哪还有半分前世的玉树临风？
想来是我幼时从宫外给他带的那些开胃小食，他吃得太多，口腹之欲是越来越重了。
「娘娘，六殿下，陛下马上就到了，还是赶紧收拾一下，准备接驾吧。」
我强忍着内心的厌恶，快步上前，装作好心地劝慰道。
「嘉懿，你来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六殿下下去好好整理一下。」
苏贵妃一见我来了，立刻换了副脸色，满脸关切地看向我，挥手示意宫女们赶紧把六皇子带下去。
六皇子原本还想顶嘴，我赶忙给他使了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
六皇子这才不情不愿地乖乖下去整理仪表。
「哎，嘉懿，你说小六这贪吃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还好他文章写得不错，先生们都夸他有明君的资质。」
苏贵妃不动声色地夸赞起自家孩子，听得我只想发笑。
看来咱们这位贵妃娘娘还沉浸在美梦里，浑然不知即将到来的风暴呢。
7
「陛下驾到～」
尖细的唱喏声刚落，皇帝已携着清欢与三皇子步入凤藻宫。
清欢仍是一身利落男装，束发简单，眉眼间那几分肖似我爹的神采，让他独得七年恩宠。
三皇子则依旧病恹恹的模样。
苏贵妃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又堆得更浓，屈膝迎上去：「陛下可算来了，嘉懿的及笄礼就等您主持呢。」
皇帝颔首，目光扫过我时多了几分柔和：「及笄后便是大人了，往后常进宫来。」
我垂眸应诺。
世人都说我像娘，可习武这些年，骑射时眉宇间分明更像爹。
清欢不过有几分形似，便宠冠后宫，更何况是我这亲女儿呢。
只可惜我是个女儿身，又是他义女，只好作罢了。
及笄礼草草结束，皇帝本想携清欢离去，却被苏贵妃死死挽住：「陛下难得清闲，今日嘉懿及笄是大喜事，怎好不多饮几杯？」
众人轮流上前敬酒，三皇子端着酒杯过来时，眼底藏着一丝慎重：「嘉懿公主，愿你此后顺遂无忧。」
我举杯回敬，我知道他是在提醒我，别忘了计划。
清欢也遥遥举杯示意，姿态疏离却有礼。
酒过三巡，苏贵妃果然按捺不住，拉过刚整理好衣袍的六皇子，笑意盈盈地对皇帝说：「小六近日课业越发上心，先生们都夸他有明君资质，说他策论常常见解独到呢。」
皇帝皱眉看了眼六皇子圆滚滚的肚子：「用功是好，但若管不住口腹之欲，再好的资质也枉然。」
六皇子撇撇嘴，不敢顶嘴，只梗着脖子站在那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