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着的身子向前倾了倾,距离他更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血罗刹特有的、带着铁锈气的甜腥。他意识已有些涣散,身体却本能地抗拒我的靠近。我伸出两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他喉间溢出几声破碎模糊的呻吟。
“老实点!”我低声呵斥,指尖已从腰间暗藏的玉瓶里捻出一粒赤红如血的丹丸,血罗刹的解药。指尖运力一弹,丹丸精准地射入他微张的口中,直落咽喉深处。
“唔!”他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呛咳,大股粘稠的黑血从嘴角涌出,触目惊心。我冷眼旁观,语气如冰:“血罗刹的解药。一个时辰内再动内力,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话说完,我的手指却像有了自己的意志,鬼使神差地拂过他染血的唇角,那微凉的触感竟让我心尖一颤。真是好看得过分。一股莫名的冲动攫住了我,身体比念头更快一步,隔着冰冷的面纱,我的唇极快地、轻轻地印上了他同样冰冷带血的唇。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冰冷的触感瞬间惊醒了我!我在做什么蠢事?轻浮!下作!魔教妖女的本性暴露无遗!一股强烈的羞耻和自厌猛地冲上头顶。我像被烙铁烫到般猛地直起身,强作镇定,转身就要没入更深的芦苇丛。
衣角却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姑娘…”他虚弱地喘息,呛咳尚未止歇,唇边还挂着黑血,脸上却浮起一个苍白又带着点玩味的笑,“轻薄了在下,连名字都不肯留么?”
想起他方才的戏弄,再思及自己挑起两国武林争端的任务,我压下心头的慌乱,刻意模仿着记忆中欧阳踏儿那种清冷又带着点疏离的口吻,扬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药王谷欧阳踏儿是也!”
话音未落,我已决然转身,没入如浪翻涌的芦苇深处,再不敢回头。身后,只余下他压抑断续的呛咳声,在呜咽的风中渐渐微弱下去。
一个月后,败神教总坛,幽冥殿。
森冷的火把在石壁上跳跃,投下幢幢鬼影。空气里弥漫着常年不散的药味和血腥气。我单膝跪在冰冷的黑石地面上,向高踞宝座的教主朱无敌回禀。
“属下已成功盗得苍穹派《流云剑谱》,并在逃离时故意遗落药王谷特制‘玉露丸’的药瓶。如今苍穹派认定是药王谷所为,两派已在边境发生数次冲突,死伤数十人。属下确信,风波很快会蔓延至两国朝廷。”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一丝情绪。
“嗯,做得不错。”朱无敌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心不在焉,他随意挥了挥手,并未如往常般对挑动两国争端表现出太大兴趣。他的目光阴沉地扫过下方另一个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身影——右护法木落。
“木落!”朱无敌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淬毒的冰锥,“看守秘宝失职!追捕窃贼不力!你该当何罪?”
木落以头抢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属下…属下罪该万死!求教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那窃贼身法诡谲,又擅使奇毒,属下…”
“够了!”朱无敌暴怒地打断他,“拖下去!按教规处置!”两名黑衣教众立刻上前,将面无人色的木落拖了下去,凄厉的求饶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很快消失在通往刑堂的甬道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