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我楚梦炎杀人无数,手上沾满血腥,但从不屑对毫无反抗之力的平民下手!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云水城那将是人间地狱!
脑中念头飞转,我立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忧虑:“教主神机妙算!只是属下有一虑。玉玺在少林的消息突然传遍江湖,时机蹊跷,恐防有诈!不如由属下假扮医女,先行混入云水城及少林探查。一可暗中搜寻玉玺下落;二可与日后围攻少林的教众里应外合;三则若真有陷阱,属下也可及早示警;四则…”我抬眼,迎上朱无敌审视的目光,“那云水城的‘瘟疫’,或可顺势嫁祸给千羽国朝廷!民怨沸腾之下,教主振臂一呼,岂非更能收服人心?”
朱无敌浑浊的眼珠转动着,权衡利弊。玉玺绝不能有失,而嫁祸千羽,确实是一步好棋。他最终缓缓点头:“好!就依你之计!围攻少林之事,我会交给木落,让他戴罪立功!”他眼中闪过狠厉,“你速去准备!记住,玉玺,必须拿回来!”
浓重的腐臭味弥漫在云水城上空,像一层无形的、令人窒息的裹尸布。街道小巷,随处可见横七竖八倒卧的人。呻吟、哭泣、呕吐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一曲绝望的哀歌。面色青灰的孩童蜷缩在气息微弱的母亲怀里,老人干枯的手无力地伸向天空,眼神空洞。墙角堆积着来不及运走的尸体,蝇虫嗡嗡地盘旋其上。
我换上粗布衣裙,蒙着面巾,扮作附近城镇的游方医女“阿楚”,行走在这片炼狱之中。指尖搭上那些滚烫或冰冷的手腕,脉象混乱驳杂,忽而如沸水翻腾,忽而如寒冰凝滞——正是阴阳煞发作的典型症状。
杀人下毒我在行,解毒救命却非我所长。看着那些绝望的眼神,我心中第一次涌起一种陌生的、沉甸甸的东西,压得我喘不过气。只能用些以毒攻毒的霸道方子,暂时稳住几个中毒稍轻者的心脉,延缓他们的痛苦。
然而,这点杯水车薪的努力,很快被更深的绝望碾碎。
沉重的马蹄声踏碎了城中的哀鸣。一队队披甲执锐的官兵如潮水般涌来,粗暴地封锁了所有通衢要道,冰冷的刀锋反射着惨淡的天光。
“知府大人有令!云水城瘟疫横行,恐危及四方!为保我千羽国泰民安,即刻起,焚城灭疫!敢有违抗者,格杀勿论!”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军官声嘶力竭地吼着,冷酷的声音在死寂的城池上空回荡。
焚城?!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烧尽了我所有的理智!朱无敌是疯子,这些道貌岸然的狗官更是禽兽不如!
“乡亲们!”我猛地跃上路边一处坍塌的矮墙,扯下碍事的面巾,用尽力气高喊,“我是医女阿楚!相信我!这‘瘟疫’并非无药可救!官府无能,不问苍生,反要我们所有人的性命!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几个被我救治过的汉子挣扎着嘶吼起来,眼中燃起濒死的凶光。
“横竖是死!”一个白发老妪捶打着地面哭喊,“冲出去!死也死在外面!”
绝望点燃了最后的疯狂。虚弱的、病重的、还能勉强站立的百姓,如同决堤的洪水,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跟随着我,跌跌撞撞地涌向紧闭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