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川欲抗，为林婉儿厉声喝止：“休要动手！如今林家由姐姐掌家，莫说你，便是我失了分寸，也该受罚！”
她转向沈长川，声音软了几分，眼底含愧：“长川，是我无能，教你受了委屈。”
惺惺作态的两句话，让沈长川看我的眼神更增恨意。
但他转瞬便愣住，因为他在我眼中看到比他更浓郁的恨。
在林家，我说一不二。
可我为了他沈长川，将林家拱手让给林婉儿，他对我又做了什么？
在我被乞丐羞辱时，他趴着给林婉儿当人椅。
到死，我都不曾得到他一个心疼的眼神。
武丁将沈长川拖曳而出，施杖刑百下。
林婉儿懒于再看，作不忍之态离去。
我却立在原处，眸中快意未消，静静看着。
沈长川倒是硬挺，百杖下来，全程未发一声。
刑毕，他自撑着地面起身，肩头与脊背的血浸透衣衫，却抬眼直视着我，声线已带哑意：“林夏夏，你重生了，对吗？”
我眸中恨意翻涌，已给他答案。
他语声冷如寒冰：“既如此，休要对婉儿动歪心思。敢伤她分毫，我教你生不如死。”
4
硬气了没几天，沈长川来找我负荆请罪。
“林夏夏，我们谈一谈。”
“前世是我愧对你。但现在大家都已重生，何必再你死我活？”
我自顾打理院里的花草，不看他。
沈长川打感情牌，厚颜无耻说起我们前世的经历。
“你当我对你全无情意么，林夏夏？”
“你待我的种种好，我皆刻在心上，半分未忘。”
“你曾为我三叩九拜，登那神山。万里长阶，你一步一跪行过，只为求一味药予我。”
“夏夏，我两世轮回，从未有人对我这般上心。”
他说着开始抽泣。
两世以来，我第一次见他哭，但我的心已经很难再有波动。
登神山，跪长阶，我膝盖、手掌、额头处的肉烂了一层又一层。
那般的痛，依旧不及沈长川带给我的万分之一。
沈长川继续说，“你不会懂我为何对婉儿如此执念。”
“自记事起，我等被择出的男婴，为驯作男宠，日日受其洗脑，一言一行，皆要按他们的规矩来，稍有差池便是打骂。”
“婉儿待我已极厚。是她将我从那炼狱里拖出来，还肯予我习武之机……”
他突然恍惚，似乎想到什么。
沉默片刻后，他说，“我想起你还跳过女仙崖！”
女仙崖形若天女下凡，脚下只有一汪山湖。
传闻跳女仙崖，若能入湖水而不死，女仙就会帮他实现心愿。
前世，就在我被林婉儿逐出林家前，我成功跳入女仙崖脚下的山湖。
满怀期待地回家，房内久病卧床的沈长川竟然不在。
那一刻，我惊喜万分，以为真的心诚则灵，治好了沈长川。
然后就是沈长川跪在林婉儿脚边的一幕。
回想起来，我的身体又因为愤怒颤抖。
沈长川抹掉眼泪，毅然转身，“夏夏，我去跳女仙崖！不管多少次，我都会祈求女仙，让你肯原谅我！”
“如果我死了，求你放过婉儿，她斗不过你……”
他走后，我在院子里坐了六七个时辰，才让人备车去女仙崖。
到山崖上时，沈长川浑身湿透，一副虚脱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