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办公室里，是长达数十秒的死寂！
三个大男人，三个在各自领域都算得上是权威的专家，此刻却像三个第一次进城的土包子，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一行他们认识每一个字，却完全不理解其组合意义的标题！
托卡马克装置？
A-TΩ型？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咳咳！”
最先打破这诡异宁静的，是孙建新。
他爆发出一阵极其刺耳的、夸张的冷笑，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真是笑死我了！”
他指着屏幕，满脸的讥讽和嘲弄，看向刘明诚和周卫国的眼神，就像在看两个白痴。
“托卡马克？还A-TΩ型？编！接着编！编得跟真的一样！”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压根就不是什么天才，他就是个重度军迷加科幻迷！”
孙建新的声音充满了“恍然大悟”般的优越感。
“写那个什么狗屁功法，是武侠玄幻看多了！现在又搞个什么核聚变装置，这又是科幻小说看多了！”
“我赌一百块！他下一步就该在英语卷上默写高达的设计图了！”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刘明诚的脸上。
刘明诚的脸涨得通红，他虽然一个字也看不懂，但凭着之前那篇《基因优化功法总纲》带给他的灵魂震撼，他坚信，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一定有蹊跷！
“你……你胡说！”他憋了半天，只能挤出这么一句苍白的反驳。
然而，周卫国的反应，却让孙建新的笑声戛然而止。
周卫国没有笑。
他甚至没有反驳。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如果说……
那份语文卷，还只是“文科生的狂想”，是他尚且能够理解和评价的范畴。
那么眼前这份……
这份写满了无数他看一眼就头晕目眩的复杂公式、画满了各种他根本看不懂的诡异图表的理科卷……
可能……真的隐藏着什么极其恐怖的秘密！
“都别吵了！”
周卫国猛地低吼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眼神凝重地扫了两人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件事……”
“已经不是我们能判断的了！”
说完，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猛地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了一个被他郑重地标记为【泰山】的电话号码！
然后，按下了拨通键！
……
嘟……
嘟……
电话接通了。
“喂？”
听筒里传来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快。
“张老，是我，卫国啊！”周卫国连忙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敬畏。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显然是在回忆他是谁。
“周卫固？教育口的？这么晚了，什么事？”
“张老，十万火急！我想请您……来看一份高考试卷！”
“胡闹！”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变得严厉！
“周卫国！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一份高考试卷？你把我张怀义当成什么人了？！”
说完，电话就准备挂断！
“张老！”
周卫国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话筒，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以我的党性和我的前途担保！”
“您不来，国家……可能会错失一个时代！！”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电话那头！
死寂！
长达十秒的死寂！
随后，听筒里只传来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字。
“……地址。”
……
半小时后。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身穿朴素中山装，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年近七旬，腰杆却挺得笔直，不怒自威！
正是龙国物理学界的泰山北斗，国家“东方神环”核聚变项目顾问，张怀义院士！
看到这位大神真的降临，孙建新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随即，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好啊！你们不是能耐吗？现在把真神请来了，看你们怎么收场！
他已经准备好，欣赏刘明诚和周卫国被这位泰斗劈头盖脸训斥的精彩场面了！
“张老！”周卫国和刘明诚连忙迎了上去，紧张得手心冒汗。
张怀义院士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周卫国身上。
“卫国，我希望你没有拿国家大事开玩笑。”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份量。
“一份高考试卷，能有什么名堂？”
孙建新见状，立刻抓住机会，上前一步，脸上堆满了恭敬而谦卑的笑容。
“张老您好，您别生气！就是周组长和刘教授，他们发现了一份奇文，非要说……”
“行了！”
张怀义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他，根本懒得听他废话。
他直接越过众人，走到电脑前，眼神冰冷。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能把你们两个老学究惊成这样。”
……
张怀义的目光，落在了屏幕上。
看到标题，他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出所料的失望，不屑地摇了摇头。
“故弄玄虚。”
他冷哼一声，握住鼠标，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姿态，随意地向下滑动滚轮。
一张张写满了公式和图表的卷面，在他眼中飞速掠过。
全是垃圾。
没有一个公式是他看得上眼的。
旁边的孙建新，脸上的窃喜已经快要藏不住了。
然而，就在鼠标滚轮即将滑到底部的时候——
张怀义的手，猛地僵住了！
他的目光，像是被两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按住，定格在了卷面中段，一行用黑笔加粗的小标题上！
【关于边界MHD不稳定性（撕裂模）的非线性耦合解】
轰！！！
仿佛一道九天惊雷，在张怀义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那双浑浊的老眼，在刹那间爆发出骇人至极的精光！
撕裂模……
MHD不稳定性……
这个方程组……这个该死的、如同梦魇般缠绕了他和整个团队整整十年的核心瓶颈！
就这么……
出现在了一份高考试卷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