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上下来,邹经理把吴远叫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赞道:“不错!记你一功,今天新美的二十块包厢费发给你,作为月底奖金。”
吴远欢喜地抓耳挠腮,他只是本能地上,并没有贪图什么。
“小伙子好好干。”邹经理又鼓励了他一句:“去忙吧。”
“哎!”吴远响亮地答应了一声,干劲十足,左看右看没什么活,便拿着拖把把大门口的地又给拖了一遍。
“小沈,你怎么想?”邹经理没有处理腿上的伤,而是问了沈墨这么一个问题。
“姓徐的不会答应的。”
“他当然不会。他现在在算账,这一单我不知道他会赚多少,但没有你在,他会亏很多。你猜他会不会赌气?”
“他一定会赌气!”沈墨给了自己的结论:“这种人能走到做外贸这一步是我没想到的。”
邹经理笑了:“你看得很准,他是头一次做外贸,像个无头苍蝇。和老外做生意咱们不太懂,但人家肯定要按照合同办事。他的小聪明不能一直耍下去。”
“他可能会花大价钱去请别人。”沈墨也在替徐向阳算账,翻译的钱不能省,徐向阳就算花几倍的价钱,也要请到人。
“是要让他吃个教训,正好,也给咱们红枫叶打打名声,咱们收费很合理。”
果然,没到饭点,徐向阳他们就下来了;他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耗,要赶紧分头去找人。
“邹经理,不好意思,上次小沈说过帮最后一次的,我们不该强求。”
邹经理微微一笑,但笑容中满是冷淡:“慢走,不送。”
徐向阳借助风口拿到了做外贸的机会,但秉性如此,他能做多久?
“小沈,你好像不担心姓徐的会来报复你。”
沈墨确实没担心,因为他没有把事情往身上揽。
“邹姐,红枫叶是不是可以考虑再请几个翻译?不一定非要做服务员。让对方把钱压在饭店,翻译的事情完了之后由饭店付钱。”
“也不是不行。”邹经理很心动,红枫叶的起点很好,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一些,之后可以作为一个翻译聚集的地点。
周围的几个个体大饭店好像也有这种意思,她往外面看了看,这些饭店都在招工的启事上提升了最高的待遇,这个待遇明显就是冲着翻译来的。
最近来面试的年轻人络绎不绝,但普遍都只能拿到最基础的服务员薪资,大家期待已久的翻译人才迟迟没有出现。
“邹姐,接受短期工。”沈墨提了一个建议,不把对方长期捆绑更有利于合作的达成。
外面的饭店不知道他只做一个暑假,以为红枫叶淘到宝了,也想有个自己的招牌。
“那我就试试。”邹经理决定把招工的牌子继续放出去,等第二个翻译人才到来;毕竟沈墨做完暑假就要回学校,下次再出现在这里最快寒假,最慢……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哎,斜对面长江饭店的素芬……那个样子……好像很得意?”邹经理好像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她出了大门,往长江饭店走过去。
“素芬!”
“哎,丽芳!”王素芬脸上得意更盛,她来到邹经理面前,看到邹经理的小腿有划伤,惊讶道:“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徐向阳那个不开眼的,在我们饭店发疯,被我挤兑走了。你这样子,好像是遇到好事了?”
王素芬抿嘴儿一笑:“不瞒你,我们饭店也请了个高人,会英语的。”
“哟!何方神圣呐?大学生还是英语老师?”
“即将做英语老师的大学生,怎么样?和你一样,我给他开到了八十块钱一个月。”
“灵不灵?”邹丽芳有些疑惑出现在了脸上,王素芬翻了个白眼,不满又带着些许嘚瑟:“你请的那个沈墨只是个初中生,我请的可是大学生。帮帮忙,大学生哎。”
“请我一顿饭,卖个消息给你,顺便验验你请的那个大学生的成色,怎么样?”
“徐向阳的事情吧?”王素芬好像半点都不意外。
“哟,你还蛮聪明的嘛。但这可是个烫手山芋,你瞧瞧我这腿,茶壶的碎玻璃划的。”
“我还不知道你?说说看,这个伤口值多少钱?被这么划一下好像也不亏。”
“你上心一点,姓徐的就像牛皮糖一样。”
“知道了。”王素芬朝邹经理笑了笑,转身回去。
两个人对自己的判断都有极强的信心,但邹丽芳笃定王素芬请来的大学生不一定有沈墨好使,也笃定王素芬着急把名气打出去,那就让徐向阳这个事情来给他试试水。
王素芬很需要试一试,一个月八十块钱,在服务员这一行属于高薪了;特别是她请来的这个大学生待遇要比沈墨好得多,平时不用怎么干活。
如果不成,她要尽快换一个。
不到半小时,徐向阳满头大汗地赶到了对面。
一个翻译,搞得他焦头烂额,这根救命稻草他一定要抓住。
他朝着红枫叶这边看了一眼,这边的人都在忙忙碌碌,并没有人看他,让他很遗憾。
但能找到翻译总归是好事,明天的事情不会被耽误了。
他没看到邹经理,但邹经理看到他了。
天色开始变暗,前来用饭的人变多,沈墨和大家一起忙;今天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着二叔那边。
他不时往外面看一看,盼着二叔能忽然出现,笑眯眯地同他说户口搞定了,但二叔一直没有出现。
下午的时候,沈川跑去黑市,买了一条牡丹香烟,又买了点水果罐头。
趁着天黑,按照传达室爷叔的指点,找到了户籍民警的住处。
头一次跑关系,沈川还有点紧张,他的心脏比上午跳得还厉害。
进去怎么说?您好?吃了么?
哎哟!万一对方在吃饭怎么办?是不是太唐突了?
沈川硬是在外面等了好一会,身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他使劲抓了抓,不一会儿又添了几个包,越抓越痒,心中越发焦躁。
饭菜的香味开始消失,沈川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提着东西准备上门,罐头的玻璃瓶子在黑暗中反射出耀眼的光。
“笃笃笃。”
抬头的几下,几乎抽干了沈川所有的力气。
但幸好有人来了:“哪位?”
门随即被打开,上午的户籍民警出现在眼前。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