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昏黄的灯光下,赵麻子那张布满麻子的脸显得格外阴森。

他三角眼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死死锁在赵铁柱手中那块奇特的"布"上。

"赵铁柱!张氏!你们好大的胆子!"

赵麻子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竟敢擅闯宗门禁地!偷盗废弃符箓!人赃并获!跟我去执法堂走一趟吧!"

手中的气死风灯一晃,灯光扫过张氏腰间鼓鼓囊囊的布袋和石头上坐着的云不闲,嘴角勾起狞笑,

"还有这小崽子!定是主谋!"

赵铁柱和张氏脸色瞬间惨白!擅闯禁偷盗,这罪名扣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两人下意识地后退,赵铁柱更是慌乱地将那块"布"藏到身后。

"禁地?王扒皮可从没说过这里是禁地!"

赵铁柱梗着脖子反驳,声音却有些发虚。

"哼!王执事日理万机,岂会事事告知你等贱役?"

赵麻子嗤笑一声,步步紧逼,

"识相的,把偷的东西交出来!特别是赵铁柱你手里那块'月影纱'!那是内门制符殿处理失败的贵重材料!岂是你们能碰的!否则…"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云不闲,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月影纱?

内门贵重材料?

张氏和赵铁柱心头剧震!他们只是来找点废符纸,怎么会惹上这种东西?

云不闲的小脸也沉了下来。

麻烦了!

这赵麻子明显是王执事安插的眼线!

白天盯梢,晚上抓赃!目标就是这块意外发现的"月影纱"!

栽赃陷害,人赃并获,好毒的手段!执法堂若是介入,人证物证俱在,他们百口莫辩!

怎么办?

交出月影纱?赵麻子绝不会放过他们!

硬拼?赵麻子再弱也是炼气期修士!他们毫无胜算!

就在这绝望的僵持时刻,云不闲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赵麻子提灯的手腕。

宽大的执事服袖口下,隐约露出了一小截内衬的布料﹣那布料上,赫然绣着一个极其微小的、扭曲的独眼图案!

与执法堂那卷被尿湿的卷宗上,残留的墨迹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云不闲的脊背!

这赵麻子…不只是王执事的眼线!他背后,还有那只隐藏在暗处的"独眼"?!

"啊!啊!蛇!"

云不闲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小手指着赵麻子身后的垃圾山阴影,小脸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蛇?!赵麻子、赵铁柱、张氏同时一惊,本能地扭头看向阴影!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分神瞬间!

云不闲的小手快如闪电!抓起屁股底下坐着的一块冰冷坚硬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赵麻子手中那盏气死风灯狠狠砸了过去!

啪嚓!

灯罩碎裂!灯油泼洒!燃烧的灯芯瞬间引燃了泼洒的灯油和赵麻子宽大的袖口!

"啊--!我的衣服!"

赵麻子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袖口的火焰,惊恐尖叫!哪还顾得上抓人!

"跑!"云不闲嘶吼(婴语)!

赵铁柱反应极快,一把抓起吓呆的张氏,另一只手捞起石头上的云不闲,如同受惊的野牛,朝着来时的方向发足狂奔,瞬间消失在黑暗的夜幕中!

赵麻子好不容易扑灭了袖口的火苗,袖口烧焦了一大片,狼狈不堪。他气急败坏地抬头,哪里还有三人的影子!

只有夜风吹过垃圾山,卷起漫天纸屑,如同嘲讽的鬼影。

"小崽子!老子跟你们没完!"赵麻子怨毒的咒骂在夜风中回荡。恨恨地跺了跺脚,目光扫过刚才赵铁柱藏"月影纱"的位置,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他眼中闪过一丝肉痛,随即又被更深的阴狠取代。

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张特制的、散发着微弱灵力波动的传讯符,指尖灵力注入,符纸瞬间燃起幽蓝色的火焰。

火焰中一个模糊的声音响起:"…如何?"

"点子扎手,跑了。"赵麻子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不甘和敬畏,

"但确认了,那婴儿不简单,能驱使杂役深夜盗取废符纸…而且,还意外发现了'月影纱'的线索,可惜被他们带走了…还有,那婴儿似乎…对'圣瞳'标记有反应。"

传讯符的火焰跳动了一下,那个模糊的声音沉默片刻,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

"…继续盯紧,月影纱…务必拿到。至于那婴儿…很有趣,按计划行事,引蛇出洞。"

幽蓝火焰熄灭,传讯符化作灰烬。

赵麻子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灰烬,看着云不闲三人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狞笑。

从袖口被烧焦的破洞处,扯下那一小片绣着扭曲独眼的内衬布料,指尖燃起一丝黑气,将其彻底焚毁。然后他身影一晃,如同融入了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废料场。

垃圾山重归死寂,只有山风卷起一张沾满污渍的废弃符箓碎片,在空中飘荡。

碎片背面,一个模糊的清洁符文轮廓旁,不知何时,被溅上了一滴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的朱砂。

朱砂的边缘,在月光下,隐约勾勒出一只…闭合的眼睛形状。

夜风呜咽着卷过废料场,带着纸灰和腐臭的气息。那张沾着暗红朱砂的废弃符箓碎片,被风卷着,飘飘荡荡,最终落在一堆沾满黑色油污的符箓残骸上。

暗红的"血眼"朱砂,在昏暗中散发着不祥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