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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将整盘鸡腿和鸡翅都装进饭盒里,掏出手机给我班主任打电话。
后妈伸手来抢,“云川!”
我飘到两人面前,撞进爸爸满是愧疚的双眼。
他声音沙哑,“我给小初送饭去。”
“她三年都没见到我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电话铃声响了三秒就被接听。
扬声器传出女人困惑的声音,“您好,请问您是?”
爸爸立马躲开后妈的手,走到阳台边。
“老师您好,我是小初的爸爸。”
对面陷入沉默,扬声器传出纸张翻页的响声。
“小初…”
女人恍然大悟地叫出声,“是之前五年二班的小初吧。”
爸爸连连点头,“对,是这个。”
“我想问问孩子现在在哪个班啊?等会我去给她送饭。”
女人再次困惑,“小初不是早就退学了吗?”
后妈慌乱冲过来抢走爸爸的手机,眼泪说掉就掉。
“老师你也帮着小初撒谎吗?”
“这几年我都有给她交学费,她怎么可能退学?”
“我不过就是想要她给弟弟捐个骨髓,帮点小忙,还搞这么大阵仗撒谎!”
她匆匆挂断电话,委屈地趴在桌上哭。
爸爸眼底的温情散去,愤恨地将饭盒丢进垃圾桶。
“白眼狼,我怎么就养了个白眼狼?”
后妈咬紧下唇,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捂着胸口啜泣,“小初想去迪士尼,我花了整整半年的工资带她去。”
“还有她喜欢名牌,我也每天熬大夜加班做项目挣钱。”
“我对她比潇潇还好,可我现在只是要她一点骨髓救命…”
我望着眼前虚伪的女人,胃里酸水翻涌。
爸爸心疼地抱住她,语气坚定。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小初,让她给潇潇捐骨髓。”
他为难叹气。
“但小初毕竟是我的孩子,却连她退学的事情都不知道。”
“我还是得去学校一趟。”
潇潇在举着模型飞机在客厅里乱窜,不小心撞开杂物间的门。
黑漆漆的房间里亮着一抹红光。
脑袋胀痛、耳朵轰鸣,现在的痛像极了后妈打得我半死后丢进冰柜的感觉。
爸爸同样被那抹红光吸引,快步走过去,是一个冰柜。
我穿进冰柜里,看见自己的尸体沾满白霜,蜷缩在角落。
眼泪肆意滑落,我害怕地发抖。
爸爸,要是你知道我死了,会有点伤心吗?
我大口喘气从冰柜里逃出来,手臂汗毛竖起,后背泛起阴凉。
爸爸的手摸上冰柜,轻轻往前一推。
后妈脸色苍白地摁住他的手,两眼一翻倒进他怀里。
“云川,我喘不上气,胸口好疼…”
话音刚落,后妈就陷入昏迷。
爸爸急匆匆将人打横抱起,拔腿就往医院冲。
我忽然记起有次高烧,爸爸小心翼翼地将我抱在怀里。
他连闯多个红灯,鞋子都跑丢了一只,狼狈地给医生下跪。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女儿,她身上好烫。”
医生检查完,告知只是发烧感冒。
爸爸终于松了口气,彻夜守着我打点滴。
可惜,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