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王朝的星宸殿偏厅,烛火摇曳着映在傅恒润银白的长发上,如月华流淌过千年寒玉。
他垂眸翻动着星象图,指尖划过北斗第七星。
五百载光阴在他脸上刻下的不是沧桑,而是冰封千里的淡漠。
仿佛这世间万物,连同殿外渐浓的暮色,都入不了他古井无波的眼。
他是这世间最后一位以武破境的大宗师。
五百年前,初代女皇李嫣语缠上他时,他便知这世间最锋利的从不是他的剑,而是美人眼角那抹似笑非笑的风情。
从此他为她固守鸿雁王朝将近五百年,一直寻找她的转世。
“傅国师,你看我画的怎么样?”
太女李琉璃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下的雀跃。
她提着繁复的裙摆上前,指尖攥紧刚画好的星轨图。
恒润抬眸。那双曾映过刀光剑影、看过王朝兴衰的眸子里,此刻淡淡扫过图纸,声音冷硬:“尚可。太女殿下天资聪颖,不必执着于此。”
“尚可”二字,狠狠扎进李琉璃心头。
她喉头一哽,那些排练了无数次的话全堵在舌尖。
她想起自己扮作懵懂学子请教术法时,他一句“君臣有别”便将她隔绝在三尺之外;
想起寒夜为他温了三夜的千年雪酿,他转手就赏了侍立的小太监,连余光都未分给她;
更想起围猎时故意坠马,耳边风声呼啸间,她看见的是他遣来太医的淡漠,衣袂连半分都未曾动过。
那日她偷溜进他从不许人踏入的藏书阁,正撞见他对着一幅泛黄的仕女图驻足。
画中女子眉如远黛,眸含秋水,竟与镜中的自己有三分相似。
她心头刚燃起一点微弱的火苗,却听见他对着空寂的阁楼轻轻叹息,声音轻得像要随风散去:“李嫣语,百年弹指,你在哪?”
原来他的心早已藏满了其他女子。
任她如何焐,终究是徒劳。
此刻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廊下的宫灯在他脚边投下狭长的影子,竟比这深宫的夜还要冷。
李琉璃下意识攥紧了袖中的玉佩,那是她生辰时父君所赐,据说能定情缘,可此刻贴在掌心,只觉一片刺骨的冰凉,仿佛要将她的血都冻住。
“傅国师,”她对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轻声道,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卷走,“你知道我倾慕你吗?”
风穿回廊,卷起几片落叶。
他没有回头,仿佛从未听见。
后来的事,李琉璃记不清太多了。
只记得二十岁那年的雪下得特别大,大到将星宸殿的琉璃瓦都染成了白色。
她的皇妹李清染穿着和她相似的衣裙,依偎在傅恒润怀里,国师眉眼间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然后是剧痛,心口插着的那把剑,正是他当年亲手教她握过的那柄“碾尘”。
“姐姐,”李清染的声音甜得发腻,“国师说,只有我才配得上他。”
她看见傅恒润的眼神,那里面有她求了十年的温柔,却不是给她的。
他将所有的宠溺、权柄、乃至整个鸿雁王朝的未来,都捧到了李清染面前。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听见耳旁有人说:“这女配总算死了,剧情该推进了。”
她的意识进入了一个布满星辰的空间,她看到了一本话本。
原来她只是话本里的女配,话本里她这个太女,是傅恒润和李清染爱情里的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