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两个女知青的佐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穆菀笙，等着她回答。
而沈赫，则低头逗着怀里的沈砚溪，似乎周遭的一切事情与他无关。
他这意思是，不会揭穿她了？
如果是这样，她就放心了。
穆菀笙余光瞥见正从场上另一边一脸忿忿不平走来的李桂花，唇角微不可见地扬起一个弧度。
表演正式开始了。
她先是像受到极大震惊，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纤纤玉指指着她们，娇艳的唇瓣在瞬间失去了血色，整个人无助地颤抖起来。
她低头掩面啜泣，再抬起头来，已满是受伤的神色：“伊湄，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恨我！”
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的眼眶滚落，灼热又滚烫地砸进人们的心里。
她不解，她难过，最终都化成了失望：“即便我们没有一起长大，可每一次见面相处，我自问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
即便是我再心爱的东西，凡是你看上的，我都没有不给的。
可是你……却联合外人来污蔑我……”
说着，她哽咽起来，泣不成声。
这是过去的穆菀笙，也是自己一直想要问穆伊湄的话。
为什么多年的悉心呵护，却换不来她一点真心？
闻言，穆伊湄下意识后退一步，捂住自己的袖口。
穆菀笙没容她逃避，接着道：“对，就是袖口的地方绣了一朵雏菊，你说喜欢，就央着我送你了。”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穆伊湄。
他们都以为穆菀笙像穆伊湄说的，这不好那不好呢，但人家至少对她不错啊。
一个与她关系不错的女知青问她：“伊湄，你不是说是你妈给去县里买的吗？怎么又成穆菀笙送你的了？”
穆伊湄只觉得穿在身上的薄衫像是瞬间长了刺，刺得她浑身都疼了起来。
她遮掩也不是，否认也不是，一张小脸一会白一会红，十分精彩。
大家也在这一刻记起来，这穆菀笙和穆伊湄是两堂姐妹呢。
穆菀笙的父亲出生在冷水村，毕业后就一直在城里工作，穆菀笙也跟着住在城里，一家人极少回来。
比起陌生的穆菀笙，他们自然就对从小在冷水村长大的穆伊湄感情要深一些。
再加上穆菀笙回来下乡，娇滴滴不说，有她在的地方必出幺蛾子，他们渐渐也对她存了想法。
如今听了穆菀笙的控诉，又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把人想得太坏了。
李桂花这时已经气喘吁吁地冲进人群。
她把走到跟前，对穆伊湄道：“你这孩子平时挺善良的，你把菀笙一个人扔在那里就算了，怎么还犯起糊涂了？”
在她看来，即便是穆菀笙真的跟付进有什么，穆伊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穿都是不对的，这等同于把人往死里逼。
她苦口婆心劝道：“下午的时候，菀笙为了拉你，脚受了伤，自己一跛一跛地从西面走回来。
我们当时好多人都瞧见了，她怎么可能去看付进洗澡，还跟付进约会？”
李桂花的家在村子的东面，出去百十米还有个芦苇荡，西面则是山坡，完全是两个相反的地方。
为了增强可信度，她还描绘起穆菀笙当时的样子：“脸和腿上都是血，嘴巴还磕破了，身上全是泥，跟被谁打了一样，忒惨。”
穆菀笙：“……”
听着李桂花的话，场上响起了附和声，下午见过她的社员们都站了起来。
“是的，我们都瞧见了。”
“菀笙当时脚上脸上全是血，还以为村里进强盗了。”
还有个妇女道：“我可以作证，我跟李桂花还一起扶菀笙回家来着。”
穆菀笙这时也侧着身子，把受伤的腿露了出来，面露微笑地看着一脸惨白的穆伊湄。
装无辜，扮可怜，当同样的方法用在自己的身上，是不是格外舒爽？
见穆伊湄不说话，李桂花又道：“当初菀笙爸和你爸的感情那么好，你们两姐妹也应该互相友爱才是。
女孩子之间拌个嘴就算了，像这种搞不好毁人名声的事情，可不能再做了。”
听着李桂花的话，穆伊湄立即摇头否认，眼泪也随着滚下来：“桂花婶，我真的没有。”
比起长相偏妩媚的穆菀笙，穆伊湄的五官更柔弱，也更人畜无害一些。
只是珠玉在前，她在穆菀笙后一步哭，作用就减少了一大半。
不仅没有惹人怜惜，反倒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付进此时站了起来，扬声道：“我和穆菀笙同志只是纯洁的革命关系，我必须要还自己和穆菀笙同志一个清白。”
他手一指，对先前指证穆菀笙的两个女知青道：“张晓和冯梅两位同志，请你们告诉大家，傍晚的时候，是不是你们和穆伊湄同志一起，在我家门口，堵着我问洗澡和穆菀笙同志的事情？”
两个女知青没想到，素来内向的付进竟然把自己也拉扯了进来。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情不愿道：“这跟我们可没有关系，我们也只是听穆伊湄说穆菀笙偷看你洗澡，才去问你的。”
如今有了李桂花和社员们作证，她们立即见风使舵，有多干净撇多干净。
听着两人对自己的指控，穆伊湄又开始哭。
她任由眼泪爬满脸颊，抽泣起来：“不是这样的，我也是听了堂姐的话，才想要去劝劝她。
堂姐为什么会从西面回来，我真的不知道。”
穆伊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但是这一回，再也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了。
李桂花见她还在否认，摇摇头：“伊湄，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桂花，你算老几？我女儿是你能教训的？”就在这时，孔桂芬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她把穆伊湄挡在身后，对着李桂花和穆菀笙怒目而视：“明明就是这个小贱人耐不住寂寞想要找野男人，我家伊湄好心劝她，你们都聋了吗？”
穆伊湄和穆菀笙对峙的时候，她还在一旁喜滋滋地看戏。
反正穆菀笙嘴笨，每次被穆伊湄占了便宜还不自知。
可她看着看着，渐渐发现不对劲了，情势竟然扭转了过来。
于是她没管自家男人的阻止，冲了过来。
穆伊湄见了孔桂芬，哽咽喊了一声：“妈！”就扑进了她的怀里，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穆菀笙最忍受不了就是穆伊湄这一套。
只要她没有理，她就会在大家面前装可怜，最后就变成了是自己的错，有时她还得跟她道歉。
恶心透顶！
她学着穆伊湄声音，茶里茶气：“桂花婶，你看，二婶她竟然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