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肖肖弹的。
我的手指悬在冰冷的谐振核心上方,僵住了。
焊枪的余温似乎还灼着指尖。
那孩子毫无血色的脸,那双盛满疲惫和恐惧的眼睛。
他还只是个……
被逼到绝路的小兽。
一股陌生的酸涩感,从心底某个被遗忘的角落漫上来。
我用力甩了甩头,想把那点不合时宜的软弱甩出去。
这算什么?
鳄鱼的眼泪?
一个刽子手在行刑前对祭品的怜悯?
可笑!可耻!
9
「错了!这里!重弹!猪脑子吗?!」
柳婷尖利的咆哮,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破了那点虚幻的光,也刺穿了我瞬间的动摇。
「弹不好今晚别睡!」
琴声瞬间变得磕巴、沉重,每一个音符都浸满了恐惧。
那点刚冒头的酸涩,瞬间被更猛烈的怒火烧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的坚定。
不是怜悯,是秩序!
是必要的矫正!
母毒子?
不,是污染源!是必须被清除的环境噪声!用最精准、最彻底的方式!
我俯身,手指抚过「静默者」冰冷的合金外壳,感受着下方精密元件蕴含的毁灭性力量。
「是的,」
我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确认感。
「一场必要的……静音手术。标本兼治,一劳永逸。」
这不是仇恨,是净化。
我用科学赋予我的力量,恢复这栋楼应有的、被剥夺太久的宁静。
这个念头,像一剂强心针,瞬间驱散了我所有犹豫和软弱。
我对着工作台上冰冷的金属部件,喃喃自语。
我测试低频屏蔽,却忘了关紧窗。
只听见楼下老太捶墙:
「姓邱的!你家什么破机器?震得我脑壳疼!水管子坏了赶紧修!」
我的冷汗「唰」地下来!
我关掉仪器,探出头,扯出僵硬的笑:
「对不住张姨!老毛病了,这就弄!」
缩回来,背靠墙,心快跳出嗓子眼。
差点……暴露了!
10
这是第 49 个夜。
房间遮光窗帘焊死了最后一点光。
「静默者」立在角落。
漆黑的发射口,精准地瞄准着天花板正中央。
我戴上特制的监听耳机。
世界瞬间被过滤。
只剩下——
咚…咚…咚… 那是我的心跳。
哗…哗… 我的血液在耳道里奔流,轰鸣。
还有…
我脑子里那根弦,那绷紧到极限的、死寂的嗡鸣。
我的手指悬在那个猩红色的按钮上。
光滑。冰凉。像一块凝固的血。
电子钟的幽绿数字,在黑暗里无声地跳动。
01:58… 01:59…
每一次的跳动,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我胸口那根弦上!
汗水,从太阳穴滑下,流进脖颈,冰冷而粘腻。
我身体紧绷着,每一块肌肉都在细微地颤抖。
四十九天的折磨……
四十九秒的倒计时……
四十九…完美的祭品数字…
寂静,浓稠得窒息。我在等待。
等待那熟悉的……
地狱的钟声!
它来了!
天花板的震动!熟悉的节奏!
11
肖邦的《革命练习曲》?去他妈的革命!是催命符!
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