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这一夜,余下的时间在极度的恐惧和煎熬中被无限拉长。
我像一尊石像般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粗糙的土墙。
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通往地狱厨房的门洞。
黑暗深处,死寂无声。没有“咔哒”声,没有移动的影子。
但那三根筷子还在里面,我知道。
它们像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沉默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胁。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擂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
我连眨眼都不敢用力。
生怕那短暂的黑暗降临后,再睁开眼,看到的会是它们立在我的床头。
直到窗外的天色透出一种死鱼肚皮般的灰白。
鸡鸣声远远近近、稀稀拉拉地响起,驱散了最浓重的夜色,我才像虚脱一样,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
四肢百骸都僵硬酸痛,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
我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向厨房。
每一步都耗尽了勇气。
厨房里空空荡荡。
冰冷的水泥灶台,蒙尘的碗柜,地上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
没有筷子,没有湿漉漉的脚印。
仿佛昨夜那场令人魂飞魄散的“行走”,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
真的是梦吗?
我踉跄着扑到昨夜它们“行走”的位置,跪在地上。
手指颤抖着抚过冰冷粗糙的地砖。
指尖传来微妙的触感——
那一片区域的灰尘,似乎比别处要少一些?
更光滑一些?
凑近了,鼻尖似乎还能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若有似无的土腥气。
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腐烂谷物的霉味。
不是梦。
那冰冷的触感,那残留的气息,都在无声地尖叫着这个事实。
巨大的恐惧瞬间转化为一种急切的求证冲动。
我猛地扯开自己的睡衣领口,冲到堂屋那面唯一模糊的、布满水渍裂纹的穿衣镜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如鬼的脸,眼窝深陷,布满血丝。
而我的目光,却死死钉在了脖颈下方,锁骨中间的位置。
一道痕迹。
一道极其清晰的、深紫色的淤痕!
它像一条丑陋的、僵死的蚯蚓,横亘在皮肤上。
边缘微微凸起,带着皮下出血的肿胀感,形状…形状就像是被一根极细的绳子,死死勒过!
不,更像是被某种冰冷、坚韧的丝线,狠狠绞缠过!
我颤抖的手指抚上那道勒痕,皮肤传来的触感异常清晰——
麻木,冰冷,带着一种深入皮下的钝痛。
指尖下的血管似乎都在这无形的压迫下停止了搏动。
“啊——!”
一声短促的、被扼住喉咙般的尖叫终于冲破了我的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