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姑娘小心！”杨过心头一凛，追击之势硬生生顿住。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停顿，那佝偻黑影已抓住机会，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猛地扎入乱葬岗深处一片密集的荆棘丛和倒塌的墓碑之后，几个闪烁，气息竟彻底消失无踪！
杨过停在原地，面具下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毒烟、陷阱、人质…对方每一步都算到了他的反应！他缓缓转身，看向惊魂未定、小脸煞白的郭襄。
“杨…杨大哥？”郭襄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看清眼前戴着铁面具的高大身影，眼中瞬间涌上惊喜和依赖，“真的是你！吓死我了！刚才那个人…那个人好可怕！”
“你怎么会在这里？”杨过的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我…我听说城北这边有人见过奇怪的影子，就…就想来看看…”郭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随即又急切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后怕与一丝奇异的亮光，“杨大哥！我…我好像看到那个‘影子’的脸了！虽然很模糊…他…他好像没有腿！是坐在一个带轮子的奇怪木头架子上跑的！而且…而且他逃走前，好像…好像喊了一句…”
郭襄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那充满怨毒的声音在风中的碎片，小脸绷紧，一字一顿地模仿道：“…杨过！你…你欠我的命…十六年了…该还了！”
没有腿…带轮子的木架…十六年…欠命…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在杨过的心防之上！面具之后，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十六年！这个时间点像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了记忆深处某个早已蒙尘、被他刻意遗忘的角落！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那个为了救下危在旦夕的陆无双而挥出的、石破天惊的一掌…难道…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寒意，顺着脊椎急速蔓延。铁面具隔绝了他的表情，但那按在玄铁重剑上的右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已然泛白。
……
终南山，层林尽染秋色。山风穿过古墓入口幽深的隧道，发出呜咽般的回响，更添寂寥。杨过站在古墓深处的寒玉床前，十六年岁月如冰，将这里的一切都封冻在永恒的寂静里。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冰冷的石壁，那些曾刻满他与龙儿嬉笑打闹痕迹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岁月的蚀痕。
一丝极其微弱、几不可察的尘埃气息，混杂在古墓固有的阴冷霉味中，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瞬间被杨过敏锐的灵觉捕捉到。这绝非自然落尘！他猛地转身，鹰隼般的目光射向寒玉床一侧那面光滑如镜的石壁。壁角一处不易察觉的微小缝隙，似乎被人用利器撬动过，边缘还残留着一点新鲜的、与周围岩石颜色略有差异的粉末。
杨过的心骤然一沉。他走上前，伸出二指，指尖灌注精纯内力，小心翼翼地在缝隙边缘一划一挑。一块巴掌大小、边缘并不规则的薄石片应声脱落，露出后面一个浅浅的、仅能容下一卷薄册的暗格。
暗格内，静静地躺着一卷残破发黄、边缘被虫蛀得如同锯齿的纸卷。纸卷上并无尘土，显然是新近放入。
杨过屏住呼吸，指尖竟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他缓缓取出纸卷，在寒玉床冰冷的微光下展开。
字迹歪斜扭曲，力透纸背，每一笔都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刻下，带着深入骨髓的痛苦与怨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