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回光返照般的清醒掠过李浩的眼底。他看着罗辰,眼神复杂,有残留的怨恨,有深深的疲惫,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扭曲的解脱感。“为……什么?”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带血的、诡异的笑容,“因为……饿啊……罗辰哥……”最后三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重锤砸在罗辰心上。“进……净化所……不用饿肚子……有肉……有干净的水……还能……踩在别人头上……”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不断涌出,“他……他们……要动手了……凯恩……清洗……底层区……”
“清洗?什么清洗?!”罗辰心中一凛,手上净化之力微微加强。
“哈……哈哈……”李浩的笑声如同夜枭,充满了疯狂和绝望,“‘净化之光’计划……所有……底层区的……垃圾……都要被……清理掉……腾出地方……建……新的……能源塔……”他喘息着,眼神开始彻底涣散,“倒……倒计时……已经……启动了……24小时……哈……你……救得了谁?烂泥……就是烂泥……”
话音未落,李浩的头颅猛地一歪,瞳孔彻底失去了焦距。那丝扭曲的解脱感,凝固在他僵硬的脸上。
死了。这个曾经一起在饥饿中挣扎,又亲手将罗辰推入深渊的背叛者,带着他肮脏的秘密和扭曲的欲望,死在了这片反抗者留下的遗迹里。
罗辰缓缓收回手,站起身。蔚蓝的净化之力在体内平稳流转,带来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但李浩临死的话语却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心头。24小时!清洗底层区!贫民窟里所有像小雅、王大妈那样的无辜者,都要被当成垃圾一样清理掉!焦虑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来——时间!他需要时间!力量刚刚获得,如何对抗整个统治者的清洗机器?
嗡——!呜——!呜——!
遗迹内尖锐的警报声陡然拔高到极致!墙壁上猩红的纹路疯狂闪烁!但这一次,伴随着刺耳的警报,一个冰冷急促的电子合成音在所有通道内炸响,不再是之前的遗迹内部警告:【外部紧急通讯频道强行切入!重复!外部紧急通讯频道强行切入!侦测到全域广播信号!信号源:统治者塔楼!内容:最高等级净化指令!倒计时启动!】
紧接着,一阵带着强烈干扰杂音、却无比清晰、如同死神的宣告般的声音,通过遗迹破损的大门和墙壁的共振,强行灌入罗辰的耳中:
【通告全体内城居民及净化所所属!根据‘净化之光’最高指令,为优化资源配给,保障内城能源核心稳定运行,将于24小时后(废土标准时)对底层区进行系统性净化作业!所有非净化所登记人员,请于倒计时结束前,自行前往指定检疫点接受身份核查与安置!逾期未登记或抵抗者,视为辐射污染源,将执行就地净化!重复,倒计时24小时启动!】
广播声冰冷、无情,回荡在死寂的通道里,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罗辰的心脏!
远处,两名幸存的“鬣狗”队员在广播响起的瞬间,猩红视镜疯狂闪烁,显然也接收到了指令。他们惊骇地看了一眼罗辰和他身边李浩的尸体,又看了一眼通道深处重伤低吼的碎岩,没有丝毫犹豫,猛地转身,如同受惊的兔子,手脚并用地从那被钻开的破洞中仓皇逃离!遗迹外,凯恩愤怒的咆哮和装甲车引擎的轰鸣声迅速远去,显然也收到了指令,暂时放弃了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