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子一家三口又来蹭年了。
刚进门就开始指挥：“嫂子，今年年夜饭做丰盛点，我们带朋友来。”
“房间收拾一下，我们要住到初八。”
“对了，红包准备厚点，孩子今年要买游戏机。”
我看着满屋子的行李，直接拿出手机订了三张机票。
“你们在家团圆，我们去三亚旅游。”
婆婆当场跳脚：“年夜饭谁做？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小叔子气得脸都绿了：“嫂子，你这样合适吗？”
我拖着行李箱往外走：“挺合适的。”
“毕竟，是你们先不把我当家人的。”
01
玄关地垫上，那三个巨大的行李箱像三座墓碑，宣告着我平静生活的死期。
空气里还飘散着他们从外面带进来的、属于另一个家庭的烟火气，混杂着我炖在锅里那只老母鸡的香气，形成一种诡异又令人作呕的味道。
小叔子陈昂，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此刻正像个主人一样，瘫在我的沙发里，两条腿大喇喇地架在茶几上，毫不客气地用牙签剔着牙。
他的老婆，刘丽，正指挥着她儿子在我儿子乐高的“千年隼”上搞破坏，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哎呀，乐高嘛，就是拆了搭，搭了拆，你哥哥不会那么小气的。”
我儿子站在旁边，小脸涨得通红，眼圈里包着泪，却不敢说话。
而我的婆婆，张桂芬，则像个监工，双手叉腰站在厨房门口，审视着我料理台上的食材，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林晚，就这点东西怎么够？我不是说了吗，阿昂的朋友要来，你得多准备几个硬菜，别让人家看了笑话，觉得我们家待客不周。”
她的声音尖利，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我最敏感的神经上。
这就是我的除夕前一天。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结婚八年，他们“蹭年”八年。
从一开始的客客气气，到现在的理所当然，我的家，早就成了他们予取予求的免费酒店和提款机。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恶心感，走到茶几边，拿起我的手机。
陈昂瞥了我一眼，嘴里发出“啧”的一声。
“嫂子，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情不愿的。我哥挣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让你多做几个菜怎么了？大过年的，别拉着一张脸，晦气。”
我没理他，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飞快地滑动。
航司的APP界面跳了出来，三亚，两个字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
婆婆还在喋喋不休：“还有房间，乐乐那屋给他们一家三口住，你和陈默去书房挤一挤。记得被子拿出去晒晒，别有味儿。”
我儿子乐乐的房间，是我花了两个月时间，亲手设计的太空主题房，墙上贴着夜光星球，天花板上画着银河。
那是属于我儿子的秘密基地。
现在，要被这三个鸠占鹊巢的强盗霸占。
我点下“支付”按钮，手机震动了一下，订单确认的短信弹了出来。
那一瞬间，积压了八年的怨气，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轰然决堤。
我抬起头，脸上甚至挤出一个微笑，对着客厅里这三位不速之客，清晰地宣布：“房间你们随便住，想住哪间住哪间。”
陈昂和刘丽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