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哭嚎声尖锐刺耳,足以穿透楼板,让整栋楼的邻居都看我家的笑话。
往年,我最怕的就是这个。
但今天,我心里没有一丝波的。
就像一个濒死的人,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在乎死亡。
电梯到了,车也到了。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对一脸错愕的司机师傅说:“师傅,去机场。”
车子缓缓开动。
后视镜里,那三个人还站在门口,像三尊被激怒的门神,表情扭曲地定格在原地。
我拿出手机,将婆婆和小叔子的号码,干脆利落地拖进了黑名单。
世界,终于清净了。
02
去机场的路上,城市的霓虹在我眼前飞速倒退,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我那嗡嗡作响的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我不用看也知道,在我把婆婆和小叔子拉黑之前,那上面是怎样一番狂轰滥炸。
丈夫陈默的电话,在我挂断第三次之后,终于停了。
紧接着,微信弹了出来。
“林晚,到底怎么回事?我妈电话都快打爆了,哭着说你要离家出走,要把家拆了。你别冲动,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充满了“和稀泥”式的温吞。
息事宁人,顾全大局,这是他过去八年里对我说的最多的词。
我看着窗外,面无表情地打字,找到那张机票订单的截图,发送过去。
然后,我补上了一句。
“我们在机场等你。你来,我们一家三口去三亚。你不来,我和孩子去。”
没有质问,没有争吵,这是一个选择题。
一道关于我们婚姻未来的,终极大考。
发出这条信息后,我关掉了手机。
我不想再接收任何来自那个家庭的负面情绪。
我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空间,来安放我自己这颗千疮百孔的心。
机场的灯光亮如白昼,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有些不真实。
儿子乐乐第一次在晚上来机场,兴奋得小脸通红,他趴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指着窗外一架正在起飞的飞机,大声问我。
“妈妈,妈妈,你看!飞机飞起来了!我们真的要去三亚吗?爸爸也一起去吗?”
他的声音清脆,充满了孩童式的天真和期待。
我走过去,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而坚定。
“对,我们去三亚,去看大海,去沙滩上捡贝壳。”
“那爸爸呢?”他又问了一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的心,猛地一沉。
是啊,爸爸呢?
陈默,他会怎么选?
是选择他那个永远填不满的原生家庭,还是选择我和儿子这个他亲手建立的小家?
我不知道。
我内心深处,充满了忐忑和不安。
我害怕,我怕我高估了我在他心中的分量,也低估了他那深入骨髓的“孝顺”和“责任感”。
如果他选择了他们,那我这八年的婚姻,我所有的付出和忍让,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们在贵宾室里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乐乐已经有些困了,靠在我怀里,小声地打着哈欠。
我抱着他,看着入口的方向,心一点点往下沉。
登机口的广播已经开始提醒旅客准备登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