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搭档又忘了他是个永生者。
这次他在凶案现场摸尸体时,突然转头问我:“这怀表是我的吗?”
表盖内侧刻着2053年的日期——正是昨天。
死者腕部有同样的表痕,而我的穿越记忆突然闪现:三天后这具尸体会出现在警局停尸房,标签写着搭档的名字。
更糟的是,此刻他正把枪口对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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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浓烈的腐臭味混杂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像两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我的咽喉。废弃诊所的破败手术台上,死者僵硬地仰卧着,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蜡黄与青灰交织的颜色。一只老鼠从阴影里窜过,发出悉索的声响。搭档林肆单膝跪在尸体旁,黑色皮质手套包裹的手指,正悬停在尸体额角一道深紫色的淤痕上方。这是他记忆缺失时的本能动作——通过直接接触,读取死者弥留之际残留的碎片化记忆。
“致命伤在脑后,钝器重击…”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惯有的、记忆初归零后的迷茫沙哑。
我屏住呼吸,蹲下身,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尸体裸露的皮肤。当视线掠过死者微微歪斜的左侧头颅,落在那被稀疏发茬半掩的左耳后时,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一个清晰的、暗红色的星形疤痕,如同一个诡异的烙印。
——就在上周,浴室水汽氤氲,林肆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指着自己耳后一模一样的疤痕位置,半开玩笑地抱怨:“你说这玩意儿是怎么来的?我每次摸到都觉得它像个被微型火箭筒炸出来的弹坑。”
一股寒意猛地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几乎是同时,林肆沾着一点暗褐色污迹的指尖,鬼使神差般,重重按在了他自己左耳后那个熟悉的疤痕上!他眉头骤然紧锁,仿佛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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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初步判断,被害人男性,年龄在三十岁左右,死亡时间超过七十二小时。” 匆匆赶来的法医老陈,戴着口罩闷声宣布,一边麻利地给尸体盖上白布。他话音未落,一股冰冷的麻痹感就瞬间攫住了我的头皮,沿着脊椎迅速蔓延。
七十二小时?这不可能!
就在三分钟前,就在这具尸体旁边,林肆的手指才刚刚离开死者的额角!他当时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神短暂地聚焦,用一种异常笃定却带着残余困惑的语调脱口而出:“他…他叫周衍…”
周衍!
这个名字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穿了我混乱记忆的迷雾!那是我穿越能力彻底失控前,接受的最后一个委托的雇主!那个在冲天火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浪中,面目扭曲地朝我嘶吼着递出一样东西的男人!他吼的是什么?
“——把怀表!给2053年的我——!”
几乎是出于一种被记忆碎片驱使的本能,我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死者沾满泥污的工装裤口袋。指尖触到一个冰冷、坚硬、约莫火柴盒大小的金属物体。就在我触碰到它的瞬间——
轰!
无数破碎的画面、尖锐的噪音、灼热的痛感猛地在我颅内炸开!密闭的实验室、闪烁的警报红光、周衍那张因极度惊恐和某种疯狂决心而扭曲的脸庞、他手中紧攥的、闪着金属冷光的怀表、以及他最后那句撕心裂肺的遗言,混杂着爆炸的轰鸣,狠狠撞进我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