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纤纤费尽心思，绣了一副《百鸟朝凤图》献给太后，我“不小心”打翻了茶盏，上好的贡茶将那凤凰染成了落汤鸡。马球会上，她穿着一身英姿飒爽的骑装，与顾清玄并辔而行，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 我策马扬鞭，从她身侧呼啸而过，马蹄带起的石子“恰好”惊了她的坐骑。她尖叫着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左腿。顾清玄抱着她，用一种看仇人般的目光瞪着我，那眼神恨不得将我凌迟。 我只是居高临下地坐在马上，扬了扬眉梢。“技不如人，就不要来这种地方丢人现眼。”我的名声，烂到了极点。太子昭启视我为眼中钉，几次三番在父皇面前告我的状，说我心胸狭隘，骄纵蛮横。 顾清玄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死人，每一次与我对峙，都毫不掩饰他的杀心，仿佛在忍耐着什么，只等一个时机。 而云纤纤，则在这场风波里，赚足了同情和美名。 她越是“善良宽容”，越是“逆来顺受”，我便越是“恶毒不堪”。京城里，所有人都盼着我早点消失。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昭宁，她每天提心吊胆，跟在我身后碎碎念，生怕我演得太真，把自己玩死了。 “姐，你今天骂太子骂得也太狠了，他脸都绿了。”“姐，你下次泼茶的时候能不能准一点，差点泼到太后了。”“姐，那个马球会的马，你是不是真的想让她摔死啊？”另一个，是霍决。那个龙啸军的副将，总会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各种我“欺负”云纤纤的场合。他从不上前，也不说话，只是远远地站着，像一尊沉默的铁塔，目光却始终牢牢地锁在我身上。 每次我骂完人，一回头，总能对上他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 然后，第二天，奇妙的事情就会发生。那些在背后议论我的贵女，闺房里会莫名其妙出现一窝蛇虫，吓得花容失色。 那些帮着云纤纤说话的公子哥，会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套上麻袋，打得鼻青脸肿，连他娘都认不出来。 我知道是他做的。但我没说。我只是在一个黄昏，将他堵在了宫墙的拐角。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霍决。”他身体一僵，猛地转身，像只受惊的大型犬科动物，看见是我，才放松下来。 “殿、殿下。”他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手腕伸出来。”我命令道，语气不容置喙。他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挽起了袖口。 我看到他结实的小臂上有一道新添的鞭痕，红肿发紫，是昨天为了教训一个在酒楼里骂我“贱人”的侍郎之子，被对方的家丁抽的。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是江南神医特制的，效果极好。 用指腹挑起一点清凉的药膏，一言不发地替他涂抹。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滚烫而急促，肌肉绷得像石头一样硬。 “殿下……不必如此，末将皮糙肉厚。”他声音沙哑，眼神却不敢看我。 “闭嘴。”我没好气地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只是不想我的人，看起来这么废物。”他猛地抬头，眼中是我看不懂的狂喜和炙热，像是黑夜里被点燃的焰火。 “是，殿下。”他应得又快又响，仿佛这是一份至高无上的荣耀，而非我的责备。 我收回手，将药瓶塞进他怀里，转身离开。“千顺节快到了，准备好。”他的身体再次僵住，随即，用一种近乎宣誓的语气，沉声应道： “是，末将，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