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整整三天,没人来过。
没有水,没有食物,仿佛这栋别墅里,从来就没有过她这个人。
嘴唇早已干裂起皮。
意识模糊间,过往的日子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
她想起19岁以前,在那个青瓦飞檐的世界里。
她病得只剩一口气,那位金尊玉贵、连朝会都不肯轻易屈身的靖北候谢承煜,从香火鼎盛的皇家寺院,到荒僻山坳的小庙,跪遍了整整999座。
20岁大婚那天,来到这个车水马龙的陌生世界。
一晃六年。
最初的日子,他们挤在租来的小房子里,对着微波炉和电灯手足无措。
创业初期他屡屡碰壁,深夜回来时满身酒气,却总会先抱一抱她,说“再难也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那时她以为,穿越而来的命运虽然离奇,却让他们挣脱了古代的束缚,能好好地、只属于彼此地走下去。
可是后来,那些曾把她捧在掌心里的温柔,那些赌上全部也要护她周全的决心,终究还是给了别人。
他用一把把钝刀,割碎了她的信任,磨掉了她的爱意,直到她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连回忆起来都觉得疼。
地下室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沈书仪的呼吸渐渐微弱,手心的碎玉却突然迸出刺目的光。
头顶的黑暗里裂开一道细缝,缝隙中淌下银蓝色的光。
她看见那道裂缝越来越宽,里面翻涌着混沌的光晕,七颗星星相互连接。
身体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碎玉的光芒骤然暴涨,将她整个人裹了进去。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熏香,耳边是丫鬟低低的啜泣声:“小姐,您终于醒了!您都昏睡三天了……”
9.
沈书仪猛地睁开眼,入目是丫鬟春桃担忧的脸。
她回来了!
沈书仪被她扶着坐起身,目光急切地扫过四周。
雕花的拔步床,梳妆台上摆着的螺钿首饰盒,一切都是她闺房里的模样,熟悉得让她鼻尖发酸。
“我真的回来了……”她喃喃自语,指尖抚过身下柔软的锦缎,几乎要落下泪来。
“小姐说什么胡话呢,您一直在自己房里呀。”春桃疑惑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沈书仪定了定神,急切问道:“春桃,现在是什么时候?年号是多少?”
“小姐真是睡糊涂了,现在是永安三年,初秋呀。”春桃答道,
永安三年,初秋……沈书仪的心沉了沉。
果然,她回到了大婚前,距离她和谢承煜的大婚之日还有三天。
“春桃,”沈书仪转过身,眼神清明:“替我更衣,我要去见父亲。”
春桃伺候她换上一身月白襦裙,她看着镜中那个尚未被世事磋磨的自己,忽然抬手将发间的玉簪拔了下来。
“小姐,这簪子不是小侯爷送给你的吗,你日日都要戴着,怎么今日……”
“不喜欢了。”沈书仪打断她,“我以后都不会再戴了。”
走出房门时,廊下的木槿花正开得热烈,像极了大婚那日,靖北侯府门前铺的那一路红绸。
可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踏上去了。
她快步走到沈父的书房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沈父正伏案批阅公文,见她进来,连忙放下笔:“书仪?你醒了?身子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