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儿被锁在永生花冻干柜里快冻死了。
而钥匙就在丈夫沈昭手里,我却没去求他。
只因前世——
高考前夜,女儿复习到凌晨,不小心碰倒了沈昭初恋送的永生花。
“这么冒失,明天考场上怎么办?”
老公拽着女儿拖进冻干柜,“就在这儿改改你粗心的毛病。”
看着女儿渐渐失温,我给他打了67个电话。
换来的是一顿骂:
“柔儿的老公好不容易出差,你别扫兴!”
程柔听到我的声音,更加激动:
“沈昭!你怎么敢把我送的花弄坏了~罚你再来一次。”
等他在员工和我公婆的电话轰炸下过来时,
女儿已经冻掉了四肢,全身发黑成了冰人。
而程柔因为急着来看热闹,在路上遭遇了车祸。
沈昭便把一切过错归咎于我。
他把我和女儿的尸体一起锁进冻干柜,
在零下50℃的低温中,我被活活冻死。
再睁眼,我放手不管,任由他跟初恋偷情。
可当他给女儿办丧事时,却被真相逼疯了......
1
我猛地睁开眼睛,耳边是晴晴撕心裂肺的哭声。
“高考前还毛手毛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沈昭正拽着晴晴的胳膊往冻干柜里推。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一幕太熟悉了,永生花碎了一地,晴晴脸色惨白,沈昭西装革履,连领带都没乱。
“妈妈!”
晴晴惊恐地扭头看我,泪水在她的脸上纵横交错,
“我不是故意的!那花自己掉下来的!”
沈昭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把晴晴推进冻干柜。
他修长的手指转动钥匙,锁死了柜门。
“慈母多败儿,你不管教,我来。”
沈昭转身看我,眼神轻蔑得像在看一个失败品。
人事总监王莉假惺惺地拉住我的胳膊:
“太太,快求求沈总啊!零下五十度,孩子冻坏了怎么办?”
财务部的张会计插嘴:
“当妈的跪一下怎么了?沈总心最软了......”
我垂着眼睫没说话。
前世我就是在这里跪下来求他,额头磕出了血。
而沈昭却俯身在我耳边说:“你越求,我越要让她多冻一小时。”
实验室里窃窃私语声不断:
“林总监刚才还帮实习生求情呢......”
“对亲生孩子怎么这么冷血?”
“听说当年是使手段怀上孩子才上位的......”
晴晴在柜子里拍打钢化玻璃小窗,脸已经冻得发青:
“妈妈......我手没知觉了......”
就在这时,沈昭的手机响了。
程柔专属的铃声,那首《亲密爱人》,上辈子我听了十八年。
“昭哥~我老公今天不在家......”
程柔甜腻的声音从扬声器里漏出来,
“人家新买了你喜欢的睡衣哦~”
沈昭喉结滚动,突然松开钳制我的手:
“控温器在她手里,死不了。”
他转身就走。
我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前世我打了67个电话,这次我一个都不会打。
眼前突然浮现大学初雪的操场,沈昭跪在雪地里,举着钻戒的手冻得通红:
“宛宛,你不嫁给我,我就一直跪到积雪融化。”
我眼底浮起一丝讥诮。
当年听来感天动地的誓言,现在想想真是笑话。
沈昭一走,角落里立刻有人偷偷拨通电话:“老爷子,小小姐被关冻干柜了!”
电话那头传来婆婆歇斯底里的尖叫:“快拍视频!我要让全网看看这丧门星怎么当妈的!”
周围人立刻举起手机,镜头对准我和冻干柜,七嘴八舌地嘲讽:
“程柔要是当妈,肯定舍不得孩子受苦!”
“装什么清高?求沈总一句会死啊?”
有人甚至打开了直播,企图用网络舆论逼迫我去找沈昭求情。
冻干柜里,晴晴的声音已经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妈妈......我害怕......”
我站在原地,看着玻璃上越来越厚的霜花。
前世那67个未接来电的忙音,仿佛又响在耳边。
这一次,我转身离开,连余光都没再给那个柜子。
“你们这么心疼我女儿......”
我的声音轻柔却冷彻骨髓,
“不如自己去求沈昭?”
2
我转身要走,实验室的自动门却被锁死。
人事总监王莉堵在门口,红唇勾起冷笑:
“程小姐高烧39度都坚持替你接送小姐,现在你连亲女儿的死活都不管?”
四周手机镜头像枪口般对准我,直播弹幕疯狂滚动:
「这女的好冷血!孩子哭成这样都不为所动!」
「学学程影后啊!人家对流浪狗都比你有母爱!」
「听说沈总初恋就是程影后,难怪看不上这种毒妇」
助理小跑过来,机械地转述沈昭原话:
“沈总说,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说明书就在柜门上,自己看。”
我垂眸,指甲再次掐进掌心。
前世我疯狂翻找说明书,最后发现那根本是张白纸。
冻干柜温度显示降到零下10℃,晴晴开始剧烈发抖,嘴唇泛紫。
技术员小李满头大汗地指导晴晴:
“大小姐,往左转三圈再......”
他突然僵住了,
“怎么会没反应?”
我冷眼看着他们手忙脚乱。
本来就是假的当然会没反应了。
我知道真正的控温器在哪,只是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拿出来救晴晴。
“妈!明天就考试了!我刷了三年题啊!”
晴晴突然疯狂拍打玻璃,眼泪在脸上结出冰晶。
实验室瞬间炸锅:
“大小姐是年级第一啊!”
“沈总知道要心疼死的!”
“太太明明昨天还夸她聪明......”
“为什么就是不肯救她啊?”
主管张强突然拽住我头发往柜门撞去:
“您女儿可比您有出息多了!”
“砰!”
我的额头撞在钢化玻璃上,鲜血顺着眉骨流下。
直播镜头里,我的血和晴晴呼出的白雾同时往下淌。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很多:
十八年前医院走廊,沈昭被初恋甩后出了车祸导致左眼失明,
我跪着求医生:“用我的左眼角膜!”
他恢复后第一句话却是:
“柔柔在哪?”
前世结婚纪念日,沈昭醉酒掐着我脖子冷笑:
“你以为我为什么娶你?不过是因为你这张脸......像极了当年的她。”
婚纱是程柔喜欢的鱼尾款,约会去程柔最爱的法餐厅,连床上的情话都是复制粘贴:
“你锁骨下的痣真可爱”,明明那是程柔身上才有的标记。
晴晴出生时,他冷笑说:“要不是柔儿不能生育,我会要你的孩子?”
我轻轻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冰冷。
“我去求沈总!”实习生小王突然崩溃大喊。
“我不相信他跟你一样狠心!”
我微笑:“好啊,记得告诉他......”
鲜血流进嘴角,铁锈味弥漫,
“控温器失灵了。”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14:45。
距离晴晴前世死亡时间,还有15分钟。
3
十分钟后,实习生小王跌跌撞撞跑回来,脸上满是愤怒:
“沈总他......他们......”
“说清楚!”人事总监王莉厉声呵斥。
“我们进去时......”小王声音发抖,“沈总正把程小姐按在落地窗上......”
“他头都没回,只说——”
“要你们干嘛的?几个技术员都在那,教不会她?”
“高考尖子生连说明书都看不懂?”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
我看到几个年轻员工眼中的光熄灭了。
直播间弹幕突然飘过一条金色VIP留言——
程柔:「昭哥说啦,有些人就是欠教训~」
冻干柜的温度已经降到零下12℃,晴晴在里面搓着手,睫毛结了一层薄霜。
就在这时,实验室大门被猛地踹开。
我的公婆带着保镖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反了天了!”沈老夫人一身貂皮大衣,高跟鞋踩得地面咔咔作响。
“我孙女在哪?”
沈老爷子拄着龙头拐杖,一进门就狠狠砸在地上:“都给我让开!”
婆婆一眼看到冻干柜里的晴晴,顿时尖叫起来:“我的宝贝孙女!”
她转身就朝我扑来,抡起拐杖就往我身上砸:“贱人!非要害死我孙女?!”
公公紧随其后,抬脚就踹:“沈家怎么娶了你这种毒妇!”
我硬生生挨下,嘴角渗血,却连眉头都没皱。
直播间弹幕疯狂刷屏:
「打得好!这种妈就该死!」
「程影后说得对,有些人就是欠收拾!」
温度跌破零下15℃,晴晴突然甜甜一笑:
“妈妈,考场暖气好足啊......”
她开始解校服纽扣,冻紫的手指把兜里的模拟卷撕成碎片,当雪花往上抛。
我瞳孔微缩。
前世就是从这个温度开始,晴晴永远闭上了眼睛。
我攥紧拳头,却依然没有求饶。
婆婆见我不为所动,抄起旁边的椅子就砸向我:
“贱人!非要害死我孙女?!”
我满嘴是血,却笑了:“钥匙......在您儿子手里......”
“打电话!”沈父的拐杖狠狠砸在我脊椎上,“不然我让昭儿把你这种毒妇扔进焚化炉!”
弹幕狂欢中,全体员工突然齐刷刷跪下。
人事总监额头抵地:“求您了,大小姐还在等高考......”
我吐着血沫轻笑:“你们跪错人了。”
冻干柜内温度降到零下30℃,晴晴蜷缩成一团,呼吸微弱。
温度跌破零下50℃——
女儿彻底不动了。
弹幕炸了:
「可怜啊!冷血妈最应该死!」
「你会遭报应的!」
「为什么啊!以前新闻都说沈太太对女儿极其疼爱,怎么现在见死不救啊!」
「就很怪,明明一句话的事。」
公婆的保镖一脚踹翻我,沈母高跟鞋踩在我手指上:
“昭儿当年就该让你死在手术台上!”
是啊,当年晴晴出生时,我大出血,沈昭亲口说要保大。
那是他唯一一次护着我。
我缓缓站起身,擦掉嘴角的血。
前世我在这里崩溃,这次连眼泪都没掉。
程柔那边应该是完事了,在直播间打赏火箭,弹幕飘屏:
「柔宝人美心善,对比某毒妇真是绝了!」
我看向冻干柜里的小小身影。
为什么不救晴晴?
呵,理由当然不是怕死。
只是......
另有打算罢了。
4
沈昭带着满面潮红的程柔姗姗来迟时,实验室已经乱成一团。
他西装领带松散,脖子上还留着暧昧的印记。
“昭哥~人家腿软~”
程柔穿着他的外套,露出的锁骨上布满吻痕。
沈昭不耐烦地按下冻干柜开关。
柜门弹开的瞬间,晴晴冻僵的身体直接栽了出来。
“晴晴!”
“你这个贱人!”沈昭暴怒的拳头砸向我面门,“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我被打倒在地,却低低笑出声。
前世我在这里崩溃痛哭,这次连眼泪都省了。
“天啊......”程柔捂嘴惊呼。
“这孩子怎么不坚持住?昭哥,我好害怕~”
她顺势钻进沈昭怀里,手指在他胸口画圈。
我慢慢擦掉嘴角的血,目光扫过女儿苍白的小脸。
这一次,我不用再求他们任何人了。
“既然柔儿害怕,”沈昭冷脸宣布,“丧事从简,不准办葬礼。”
因为沈昭吩咐,家里只设了个简陋的灵堂。
晴晴的遗照是从学生证上临时裁下来的,摆在客厅角落的折叠桌上。
“啊!”程柔突然指着遗照晕倒。
沈昭直接踹翻灵桌:“晦气!摆给谁看?”
玻璃相框碎了一地。
如果是前世,我会跪着捡碎片割得满手是血。
现在我只是静静看着。
程柔适时苏醒,娇声啜泣:“昭哥,孩子会不会怨我们呀?”
沈昭搂紧她:“别胡说,都是她妈害的。”
我指尖轻轻摩挲口袋里的文件,眼底一片冰冷。
上香时,厕所隔间传来程柔的娇喘:
“人家害怕......要你抱紧才能好~”
沈昭低笑:“这么胆小?那昨晚是谁缠着我不放?”
我站在门外,手机录音键亮着红灯。
事后程柔发了朋友圈:
「有些人连葬礼都办不好,真晦气~」
配图是沈昭搂她在灵堂前的背影。
“还是不舒服......”程柔揉着太阳穴,“昭哥,找个大师来看看嘛~”
沈昭找来的大师掐指一算:
“大小姐阴魂不散,冲撞了贵人!”
“要怎么处理才好?”
“将骨灰给六畜分食。”
沈昭当场让人牵来猪狗牛羊,把骨灰喂了下去。
“这下干净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替孩子感到不值。
程柔装作惊慌地躲进沈昭怀里:
“昭哥,会不会有报应啊?”
“我那么疼她,”沈昭嗤笑,“要报应也是报应她妈。”
是啊,你可太疼她了。
我从包里缓缓抽出文件,把离婚协议拍在桌上。
“签字吧。”
沈昭看都没看就签:“早该离了,看着就恶心。”
程柔凑过来娇笑:“姐姐,现在认输是不是太晚了呀?”
我突然轻笑:“你不是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不救女儿吗?”
我甩出女儿出生证明,
“有件事,一直忘了告诉你。”
第2章
5
“啪——”
我将出生证明重重拍在灵堂的供桌上,纸张翻飞时,
母亲栏赫然是程柔的名字。
沈昭脸色刷白,指尖发抖指向那张纸:“这......不可能!”
程柔尖叫着扑向我:“你伪造的!贱女人!”
我冷冷侧身,看她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需要我调医院档案,还是把你爸妈叫来对质?”
我突然笑了,笑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当年你怀孕三个月,富二代男友知道后立刻分手。”
程柔疯狂摇头,眼中恐慌一闪而过。
“你打胎失败,却又不敢让家里知道。”
我看向沈昭,他脸色比死人还惨白。
“别听她胡说!昭哥,她在报复我们!”
我拿出手机,调出录音:“柔姐,你不能不认这孩子啊,这是你的血肉......”
沈昭猛然抬头,眼中的光彻底熄灭。
程柔的父亲声音从录音中传出:“林宛,求你帮帮我女儿......”
我想起那年他们全家跪在我面前,哭诉女儿前途会被毁。
而我,愚蠢地答应了。
沈昭死死盯着那张纸,声音嘶哑:“那孩子呢?”
我眼眶通红:“你亲手喂给畜生吃了。”
他踉跄后退:“不......不可能!”
我冷笑着掏出第二份文件——我和沈昭的婚前体检报告。
“我从没生过孩子,我不孕。”
沈昭的身体晃了晃,他扶住供桌才没倒下:
“所以当年你突然消失三个月......”
“是去郊区私立医院待产。”
我从包里取出一叠照片甩在供桌上,最上面那张清晰地显示年轻时的程柔挺着孕肚站在医院门口。
“你总说晴晴不像我,”我向前一步,“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我们的孩子呢?”他终于挤出这句话,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我一把扯开衣领,露出腹部的疤痕:“为了配合程大小姐,我做了假孕手术。”
我指向空中飘散的骨灰,“你的女儿,只有晴晴。”
沈昭彻底崩溃,狠狠砸碎身旁的花瓶。
程柔突然跪下,泪水汹涌:“昭哥,我也是被逼的…她才是主谋!”
我讥讽地看着她:“晴晴冻僵前,喊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沈昭愣住了。
“妈妈救我。”我重复着女儿的最后遗言。
程柔发疯般扑向我撕打:“你贱人!你害我!”
我反手一记耳光把她打翻在地。
“这一巴掌,是替晴晴还你的。”
我揪住她的头发逼她看向遗照,
“记得你最后一次打她用的什么理由吗?就因为她问了一句‘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我是她妈妈?那又怎样?我就是不想要她!”
“你早就知道。”
沈昭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掐住程柔的脖子:
“那天在实验室…你是故意刺激我!”
程柔面色涨红,口中溢出残忍的笑:“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个拖油瓶?”
沈昭手上力道加重,程柔几近窒息。
她徒劳地拍打着沈昭的手臂。
周围的人都吓呆了,竟没人上前阻拦。
可他还是没有做最后一步,而是突然跌跌撞撞地扑向空中飘散的骨灰。
他的手指徒劳地抓握着,却只抓住一把空气。
“晴晴…爸爸错了…”他的声音支离破碎,“爸爸不知道......”
我冷眼看着他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爬行着试图收集已经消散的骨灰。
他的西装沾满灰尘,昂贵的皮鞋早就踢掉了,露出了袜子。
“沈总现在知道心疼了?”
我打开手机,播放一段录音。
晴晴虚弱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妈妈…爸爸是不是很讨厌我?他看我的眼神…好可怕......”
沈昭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疯狂摇头:“不是…我不知道…”
我冷眼旁观这出闹剧。
他想起女儿总躲着他,眼中的恐惧。
想起程柔总骂孩子“没教养”。
想起自己对女儿的冷落和厌弃。
这就是我要的报复,让他们亲手毁掉自己的骨肉。
然后,余生永远在这噩梦中煎熬。
“离婚协议你已签完,以后各走各路。”
沈昭扑过来抓住我的衣角:“我们的孩子…真的没了吗?”
我冷漠甩开他的手:“我从来就没有孩子。”
沈家的继承人,他唯一的血脉。
被他亲手杀死,亲手扬尽。
这就是欺骗我十八年的代价。
程柔在地上哭喊:“昭哥,我还能再生!”
沈昭的巴掌狠狠落在她脸上。
“贱人!你让我杀了自己的骨肉!”
我转身离去,背后是两个互相撕咬的恶狼。
6
暴雨砸窗。
晴晴的房间冷得像个牢笼,桌上摊着未完成的模拟卷,刺眼的白光下笔记本孤零零地躺着。墙上的便签在空调风里晃,写着“距离高考还有23天”。
我看着沈昭伸手去碰,便利贴簌簌落下,贴满了她的遗憾。
班主任的语音还在手机里回荡:
“程柔以家长身份来学校,当众骂她,‘考不上大学别回来’。”
胸口一阵压抑,却生不起愤怒,只剩死寂。
我给沈昭看了聊天记录:
高考前她跟着爸爸去程柔家住,一夜高烧,程柔扣下退烧药,让她错过一模考试。家教老师说:“程小姐说,‘又不是我孩子,考不上就早点嫁人’。”
沈昭坐在角落,一拳砸在便签墙上,骨节带血。
便利贴乱飞,像女儿的梦想碎一地。
他忽然笑了,擦着指缝的血。
程柔推门而入,晃手机,笑得阴险:“沈昭,沈氏五亿的账目问题,媒体应该感兴趣吧?”
沈昭的笑纹冷得像冰:“你猜我和你谁先死?”
她后退,眼里藏着惧意,却死撑:
“你敢动我,我就让全网都知道你是个蠢货,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认不出来。”
沈昭低笑,沙哑得撕裂:“那我也让所有人看看,你是怎么虐待你亲生女儿的。”
他甩出烧剩的账本残页,砸在她脸上:“可惜,到死她都没用上你一分钱。”
我默默站在女儿书桌前,高考倒计时停在“Day0”。
摞成山的《五三》和满桌的草稿纸掀翻,日记本滚出桌沿,扣着锁扣。
沈昭翻开日记本:
“今天程阿姨撕了我的复习材料,爸爸说别小题大做。”
“二模考砸了,爸爸给程阿姨儿子买了新球鞋,我补习班的钱还要省吃俭用自己攒。”
“如果我能考上清华,爸爸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如果我是妈妈亲生的,爸爸会喜欢我一点吗?”
我盯着纸页,指尖麻木,心口闷得几乎透不过气。
沈昭忽然跪倒在地,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眼泪、血一滴滴砸在日记本上。
他疯了一样撕心裂肺,抱着只剩字迹的日记。
那声音像野兽哀嚎,像晚夜的风,割人心脏。
他终于明白了,女儿至死都以为自己不被爱,是因为“不是亲生的”。
程柔站在门口,眼神闪烁:“沈昭,我可是你唯一的救命稻草。”
沈昭抬头,眼眶猩红:“你毁了她。”
他的声音冷到骨子里。
她嘴角噙着笑,下一瞬门口闪现警灯。
楼下人喊:“市局请你们协助调查!”
程柔终于慌了,后退撞在门板上,尖叫:“不关我事,是她自己死的!”
我静静看着这一切,胸腔里空荡荡的,只剩一股笑意。
不是喜悦,是彻底死心后连哭都懒得的恶心。
高考倒计时的“Day0”忽然掉落在地,被风卷进窗外的雨夜。
沈昭终于站起,手里攥着日记,喃喃自语:“林宛,其实......你是对的,我才是罪人。”
他晃着,像失魂的鬼,踏着女儿的死亡时刻,一步步走进漆黑的雨夜。
再没人替他收拾残局。
7
沈家老宅里,水晶吊灯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站在角落,静静地看着这场狂风暴雨。
婆婆的茶杯在大理石地面上碎成一地晶莹。
“养了十八年的孩子被你虐待死!沈昭你混账到这种地步?”她声音歇斯底里。
公公抡起拐杖要打沈昭,老人家的手在颤抖。
“我们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沈昭的眼神空洞,像是与灵魂脱离。
突然,他冷笑着甩出一个文件袋。
“三年前城西地块,二老收的2000万‘顾问费’,要我现在联系纪委吗?”
婆婆瘫坐在地,苍白的脸上全是惊恐。
公公的拐杖“哐当”砸在自己脚上,他痛呼出声。
多讽刺啊,这些人关心的从来都不是晴晴。
我默默转身,掏出手机给程柔闺蜜转账。
两小时后,#程柔私生活混乱#冲上热搜。
“程柔同时吊着房地产老板、健身教练、两个留学生,打胎是因为算不准日子。”
高清照片刷屏,程柔在夜店热吻不同男人,时间全部重叠。
我看着数据暴涨,想起晴晴生前被她羞辱的每一刻。
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下午三点,#豪门假千金#热搜爆了。
网友扒出程柔整容前照片,丑陋的真面目展现在世人面前。
她代言的品牌纷纷解约,城市LED屏撤下她的广告。
手机震动,是程柔发来的语音。
“贱人!你毁了我!”她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删除信息,拉黑号码。
雨下得更大了。
我站在晴晴的卧室门口,轻轻推开那扇熟悉的门。
屋内静悄悄的,书桌整齐得不像话。
沈昭坐在床边,投影仪亮着蓝光。
画面上,五岁的晴晴踮脚够不到货架。
“爸爸帮我拿嘛!”她脆生生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房间。
我看见沈昭肩膀颤抖。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播那段监控视频。
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以为那孩子是你和别人......”他的声音哽咽。
我没说话,心如死灰。
十八年了,他为什么现在才肯相信?
“林宛,我......”
沈昭转过头,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痛苦。
“晚了。”我打断他,“死人不会原谅活人。”
窗外的闪电照亮了房间。
我想起晴晴临终前那句“妈妈我好害怕”。
那一刻,我多希望她口中的“妈妈”是我。
可惜,我从未有机会告诉她真相。
沈昭摇晃着站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们的女儿在哪?”他问。
“我都说了我没有女儿。”我冷冷回答,“我只是个替别人养孩子的工具人。”
他猛地抬头,眼中全是绝望。
这样的眼神,我在晴晴眼中见过太多次。
父女终究是相像的。
凌晨三点,我收到程柔父母的电话。
程柔跳楼了,没死成,双腿瘫痪。
沈昭砸了所有顶级医院的大门,无人敢收。
“林宛,求你了,看在养了十八年的份上......”
“不必了,”我平静地说,“养女儿的账,我早算完了。”
电话那头传来老人的哭喊,我挂断。
站在窗前,我望着黑夜。
雨依旧下着,像晴晴的葬礼那天。
我掏出晴晴的笔记本,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稚嫩的字迹。
“如果我是妈妈亲生的,爸爸会不会喜欢我一点......”
我闭上眼,任泪水滑落。
晴晴,你错了。
妈妈从不是问题。
爱,才是。
8
沈氏集团被爆出财务黑料的那天,我正好在电视上看到新闻。
满屏都是“沈氏财务造假”、“股东集体撤资”的字眼。
想到沈昭即将失去一切,我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
只是麻木地换了频道,继续做着手中的家务。
三天后,圈内朋友告诉我,沈昭已经负债累累。
名下资产全部冻结,昔日高高在上的沈总,如今连车都开不出门。
“活该。”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有半点喜悦。
女儿的骨灰已经被风吹散,复仇的滋味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甜。
半个月后的一个雨夜,我接到了物业的电话。
“林小姐,有个醉汉在小区门口,说认识您......”
我赶到门口,看到沈昭醉倒在雨中,浑身湿透,像条落水狗。
保安说他每晚都来,喊着女儿的名字,却不敢进来。
“把他扔回去。”我冷冷地说。
转身的刹那,却听见他含混不清的声音:“宝贝......爸爸来看你了......”
我的心猛地揪紧,那是女儿生前最期待的称呼。
她多希望这个男人能真心喊她一声“宝贝”啊。
朋友告诉我,沈昭已经严重酒精依赖。
每晚都在空荡的别墅里,对着空气说话。
仿佛女儿还活着,仿佛她还会蹦蹦跳跳地出现。
我又一次在超市偶遇沈昭,他比上次见面瘦了一圈。
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像个流浪汉。
推着的购物车里,却装满了女儿生前爱吃的零食。
看见我,他愣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怯意。
“麻烦让一下。”我绕过他的购物车。
“林宛......”他喊住我,声音干哑得不成样子。
我冷冷回头:“沈总还有何贵干?”
他颤抖着递过来一张纸条:“这是晴晴最后想看的电影,你知道在哪能买到吗?”
我夺过纸条,撕得粉碎:“她已经死了!死了!”
超市里的人纷纷侧目,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因为你!因为你的自私!因为你的愚蠢!”
沈昭就那样站着,任凭我的唾沫星子喷在他脸上。
两天后,我听说沈昭出了车祸。
醉酒驾驶,车毁人伤,右腿落下终身残疾。
那天是女儿的生日,他一个人去了墓地。
带着一堆礼物,在墓前摆了满满一地。
医生说他拒绝治疗,执意出院。
每天拖着伤腿,跪在女儿墓前忏悔。
有次下雨,他在墓地昏倒,被路人送进医院。
醒来第一句话是:“晴晴今天要考试,我得送她上学......”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医院看他。
也许只是想亲眼看看,这个男人是否真的后悔。
病房门口,我听见里面传来他的声音。
他在跟不存在的女儿说话,声音里满是期待:
“爸爸给你报了最好的补习班,这次一定能考上清华......”
我突然泪如雨下。
女儿啊,你听到了吗?
你这辈子求而不得的父爱,迟到了。
一周后,我家门口出现了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
饿得皮包骨头,却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
像极了女儿梦想中想养的那只猫。
“高考完,我想养只猫,叫暖暖......”她曾这样憧憬过。
我收养了它,就取名“暖暖”。
没想到第二天就发现沈昭躲在楼下的草丛里。
他偷偷跟着我和猫,眼神中充满渴望。
却始终保持着距离,不敢靠近。
一场暴雨过后,我打开门,发现沈昭跪在我家门前。
他浑身湿透,嘴唇发紫,右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着。
“让我......看看她的照片行吗?”他嗓音嘶哑如砂纸。
我隔着门冷笑:“你配吗?”
沈昭在雨中大笑起来,笑得撕心裂肺。
笑着笑着,他咳出一口血,染红了地面。
最终,他被赶来的救护车强行带走。
医生说,他已经完全精神崩溃,需要长期治疗。
我关上门,抱起暖暖,无声落泪。
这就是复仇的模样吗?
明明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为什么心里却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有人说,恨一个人,就是慢性自杀。
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愿逝者安息。
而我和他,都是活着的亡魂。
9
--程柔线--
铁门“砰”一声合上,天光被切断。
我不再是那个人人艳羡的名媛,只是一条被人唾弃的狗。
第一夜,她们扯烂我新换的囚服,在食堂里把玻璃渣撒进饭碗,笑着看我一口吞下。
嗓子里划破的血腥味,是我曾经最鄙夷的“下等人”的恶意。
我求狱警,却换来一桶冷水:“你不是有本事勾男人吗?勾一个救你啊。”
夜里,冷得像死去的水泥地。
她们用拖把把我按进厕所,逼我喝马桶水,
“程柔,听说你连自己女儿都能害,你还有脸哭?”
我撕心裂肺地喊:“我没生过那个贱种!”
没人信。
白天,新闻滚动播放我的丑闻,豪门假千金、整容怪、虐童犯。
代言被解约,广告大楼撤下我的照片。
昔日追捧我的那些人,在弹幕里刷着恶毒的字:
“死得好”
“活该”
“下贱”。
夜里,我开始听见女儿的哭声。
她软弱又绝望,
“妈妈,为什么不认我......妈妈,我考不上大学是不是该死?”
我蜷缩在床脚,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她们围过来看热闹:“疯了?你不是最会装的吗?装一个给我们看。”
有人捏住我的下巴,把新来的狱友介绍给我:
“她男朋友以前也是你勾搭的。来,打声招呼。”
我拼命摇头,牙齿断了一颗,有人还在笑:
“豪门梦做够了吗?”
每个冬天我都会被扒光浇冷水。
腿上都是青紫,伤口冒着脓。
我开始恨起镜子里这张脸,这张靠着男人爬上去的脸。
狱警路过,顺手把我的骨灰盒踢翻:“这就是你的下场。”
--林宛线--
三月的海风咸涩,墓碑前只留下一束向日葵。
我在墓碑前站了许久,指尖碰到那块冰冷的石面。
“这次,妈妈带你去看暖和的地方。”
我注销了户口,丢掉身份证,连姓氏和过往一起埋进泥里。
带着暖暖,我去了国外小镇,租下一家旧咖啡馆。
有人把我的照片发到网上。
“她不是死者亲妈,装什么深情?”
“杀人凶手还想洗白?”
我看着屏幕发笑,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灭留言。
有人恶意举报我新开的咖啡店,还寄刀片过来。
审讯、威胁、调解,一轮一轮。
我咬着牙冷下脸,“是我害死的吗?你们去问那个畜生啊!”
没人替我说一句话。
店门口蹲着流浪汉,翻我的垃圾桶找吃的。
我递给他一杯咖啡,他抬头看我,眼里没有怨恨。
他说,“你女儿很善良。”
我怔住。
原来还有人记得她。
希望,像小火苗冒出来。
我把店名写成“今日无雨”,招牌简单。
偶尔有路人问:“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我只笑:“因为天晴了。”
第一个顾客到来的那天,是个小姑娘,抱着刚买的猫。
我低头摸了摸猫的脊背,心口像溃堤。
她眨着眼睛,“阿姨,你的猫也叫‘暖暖’?”
我点了点头,说不出话。
她回头冲我笑,像极了小时候的她。
暮色沉沉,我去海边。
雨停了很久。
海边礁石上,我撒开手里的向日葵花瓣。
“下辈子,别再选错家门。找个不会让你冷的人。”
远方浪声起伏,岸边人群渐远。
背后,有人问我需不需要帮忙。
我摇头。
手心里,花瓣被风卷走。
雨季结束了。
我的人生,也该向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