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朱大姐明显不想多说,夏七月也就没有去问。
可能人家就是看儿子受委屈有些难受了吧,毕竟狗娃也是刚刚经历过生死一刻的,她作为母亲,这会儿难免会多在意孩子一些。
老式的绿皮火车哐当哐当,窗外的景色依旧在快速倒退,虽然速度比不上后世的高铁,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已经是很便捷的交通方式了。
列车上你来我往,大家都在或期待或忐忑的心情中奔赴自己的目的地。
天色渐晚,大家的交谈声慢慢低了下来。
就在夏七月也准备闭上双眼休息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在整个车厢响起--
“哎呦,大姐,看你说的这么神,我都有点好奇了,怎么连医生都不会的救人法子她一个山里丫头会知道啊,怕不是使得什么禁术吧?”
这个时候海姆立克急救法已经被发明出来并传入到华夏了,但由于目前的传播渠道有限,所以该方法还没有被普及,所以那个女医生不知道这个方法也很正常。
夏七月知道有些人受学历见识所限制,所以会对自己认知以外的事情难以理解,但把海姆立克急救法说成是禁术就有点过于针对了吧。
张春花是后来上的车,所以夏七月救狗娃的事,她是听别人说的。
刚刚那口恶气她咽不下去,所以听见这事儿以后就故意说了这话。
她刚才是被夏七月扯的大旗忽悠住了,什么污蔑不污蔑的,她的嘴长在她身上,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谣言的传播往往是源于无知。
虽然现在国家大力提倡解除封建迷信,但建国才多少年?封建迷信的思想又存在了多少年?
年轻人还好,那些年龄稍大一些的大爷大娘们,听见张春花的话以后忍不住就开始嘀咕起来。
一时间,车厢里的安静被打破了,夏七月也没了睡觉的心情。
同样被吵醒的朱大姐也听到了张春花的话,脸上瞬间就染上了愤怒。
“这个张春花又在胡咧咧什么,肯定是你刚才帮狗娃说话的时候惹到她了,妹子,是大姐拖累你害你受委屈了,我这就去撕烂张春花那张臭嘴。”
朱大姐说着就往上捋了捋两只袖子,颇有一种要和对方大干一场的架势。
“大姐你别这么说,帮狗娃是我自愿的,称不上什么拖累,你在这儿看好孩子,这事儿就别管了。”
夏七月按住了朱大姐的肩膀,站起身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就往车厢的另一个方向去了。
朱大姐本以为夏七月是去找张春花理论的,毕竟谁也不会愿意自己被人这么嚼舌根子,但夏七月走的是另一个方向,这就有点让朱大姐看不懂了。
过了好一会儿,见夏七月还没回来,这下朱大姐心里有些犯嘀咕了。
难不成小姑娘怕了?惹不起,她要躲?
车厢里这么想的不止朱大姐一人,还有其他看乐子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这也不怪他们不替夏七月说话,他们和夏七月又没有什么关系,干嘛要强出头?
毕竟在任何时代,路见不平的都在少数,沉默吃瓜才是社会主流。
张春花见夏七月走了,以为她是怕了,就说得更起劲了。
刚开始她还只是斟酌着用词,生怕被夏七月揪到小辫子,可现在夏七月逃跑了,她便肆无忌惮了,难听的话说了个遍,就差说夏七月是会妖术的妖女了。
朱大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安排好狗娃就怒气冲冲地到了张春花面前:“你今天是吃屎了吗,在这满嘴喷粪,要是再让我听到你抹黑小夏,我就撕烂你那张嘴!”
“朱见喜,你才吃屎了,你全家都吃屎了,我又没说你,你跳什么脚啊,连自己儿子是怎么被人救回来的都没弄明白,还在这跟我逼逼叨叨的呢,赶紧回去看好你的宝贝疙瘩吧,别一会儿魂儿都让人取走了。”
朱大姐本就在气头上,这下又听见张春花诅咒狗娃,一时间气血翻涌,抡起胳膊就给了张春花一个大逼兜子。
张春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俩人扯头发拽衣服的扭打起来,吓得孙二壮和狗娃都哭了起来。
“闹什么呢?都给我松开,不然我可就报警了啊!”
周围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着列车制服,胳膊上还带着红袖章的人走了过来。
见此情形,众人这才赶紧把打架的两个女人分开。
“列车长同志,就是这位张春花同志在列车上宣扬封建迷信思想,蛊惑荼毒了广大人民群众,由于车上还有许多未成年人,我担心这些孩子会被张春花同志的危险发言所引导,出于对祖国的未来考量,这才迫不得已让您在百忙之中抽空儿跟我来了一趟。”
清脆的嗓音响起,大家这才看到,夏七月竟然跟在列车工作人员后面。
这下,众人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小姑娘还真去实名举报了啊。
啧,一点小事,至于吗?
还真至于。
别人要是碰着这事儿了会不会息事宁人她管不着,但夏七月不会。
有句话叫,未经他人苦,勿劝他人善。
被造谣抹黑的是她夏七月,那要不要追究,怎么追究,就只能是她说了算。
其实这种事儿列车员在火车上见的多了,无非就是旅客之间磨嘴打架,他本来是不愿意跟着来一趟的,但实在架不住身后这个小姑娘太能说了,就好像他要是不来处理这件事,国家马上就要发展不下去了一样。
他们列车长还在旁边听着呢,他一个刚工作不到一年的列车员怎么敢把无视祖国的未来啊,所以这才在领导发话前主动请缨。
但是来的路上他却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个小姑娘也真是的,车厢里那么多穿制服的,她怎么就找上我了?
可来都来了,总要把事儿解决了吧,不然也不好回去给领导交差啊。
“都说说,什么情况?”
见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张春花顿时有些怵,全然没了刚才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朱大姐脑袋灵光,听见列车员询问,就立马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她没说孙二壮抢狗娃玩具那事,而是着重强调了张春花是如何莫名诋毁夏七月,如何宣扬封建迷信思想的话。
张春花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来。
最关键的是,在朱见喜说完以后,其他人都纷纷点头,表示事情就是这样。
毫无悬念,张春花同志被列车员严肃地批评了,并且要求她当众向夏七月道歉。
这张春花哪里肯,立马急了:“要我道歉?你知道我男人是谁吗?他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