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得立刻捧起她的手,如同捧着易碎珍宝,轻柔吹气:“小意别怕!疼不疼?”
他满心满眼只有程白意那微不足道的“伤”,完全忽略旁边痛得浑身痉挛、左手皮开肉绽、惨不忍睹的我。
他立刻找来药箱,小心翼翼帮程白意处理那几乎看不见的水泡,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名画。
我强忍左手钻心蚀骨剧痛,用冷水冲淋后,想离开厨房去找药膏。
刚路过餐厅,就被萧昀旭冰冷声音叫住:“去哪?过来给小意剥虾,她手受伤了。”
我低头看自己皮肉粘连、焦黑一片左手,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砸落地板:“她的手是伤,我的手…就不是吗?是她害我……”
“一点小烫伤,至于这么矫情吗?”萧昀旭不耐烦瞥一眼我惨不忍睹的手,语气鄙夷。
见我僵在原地不动,萧昀旭耐心耗尽,声音陡然转厉:“还不过来!要我再说一遍后果吗?”
巨大恐惧无力感瞬间淹没我。
我认命般走过去,用那只剧痛颤抖、勉强还能动的右手,强忍非人痛苦,一点一点剥完了满满一盆虾。
剥完最后一个虾,我的右手也沾满血污和虾壳碎屑。
“哎呀,”程白意看着那盘虾,嫌弃皱眉,声音娇嗲,“她的手好脏啊,全是血,看着就恶心,我才不要吃呢!”
“好好好,不吃她剥的。”萧昀旭立刻柔声哄道,将那盘虾推远,“我重新给你剥,保证干干净净。”
程白意得意勾起嘴角,对着脸色惨白如鬼的我,无声用口型吐出两个字:“废物。”
我左手已痛到麻木,整个人如同被抽走灵魂的行尸走肉,踉跄回到冰冷房间。
我看着自己彻底报废左手,茫然无措,巨大绝望如同冰冷潮水将我淹没。
“叩叩。”房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6
我怔怔望向门口,声音嘶哑:“谁?”
门外一片寂静。
我拖着沉重身体,轻轻拉开一道门缝,走廊空无一人。
目光下移,只见门缝底下静静躺着一盒烫伤膏,旁边压着一张纸条,详细写着用法。
在这个如同冰窟的家里,谁会真心待我?
我疑心是程白意新的诡计,迟疑不敢拿。
最终,我选择无视那盒药膏,也暂时无视手上钻心疼痛,埋首整理父母留下的最后一些照片和旧物。
我死了,这些东西绝不能留在这里被玷污糟蹋。
“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
我心中厌烦至极,起身猛地拉开门。
映入眼帘,是上次偷偷给我拿药的年轻保镖小武。
我愣了一下:“怎么了?”
小武目光落在我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左手上,眉头紧拧:“赵小姐!你的手必须马上处理!会感染的!”
我紧绷心弦松了一瞬:“药是你放的?”
“嗯,”小武不好意思挠挠头,“我怕打扰您休息,放下就走了。刚才看您没动,实在担心……”
“不用了。”我扯出比哭难看笑容,“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小武却异常坚持,眼神恳切:“赵小姐,伤得很重!您就让我帮您上药吧,或者您自己涂也行,求您了!”
看着他憨厚焦急模样,我冰封心底裂开细微缝隙。
我想记住黑暗世界最后一点微弱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