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段染月指节敲击红木桌面，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阿安，今晚的慈善拍卖，你必须出席。”
倪安的目光从手中珍贵的明代手札上抬起，指尖下意识收紧。
这份修复委托是他等待三年的机会，定金足够支撑妹妹三个月的药费，更是他脱离段染月的底气。
“染月，我明天有重要的古籍修复工作，需要保存体力。”
段染月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
“修复？你那些沾满灰尘的破纸片，比得上为段氏站台重要？”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别忘了是谁让你在‘承古斋’安稳待了十年。”
倪安喉咙发紧。
“我知道。”
段染月满意地伸手想触碰他的脸颊，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她眼神一沉。
“晚上七点，司机接你。”
她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住。
“对了，昭野最近对古籍修复很感兴趣，我安排他去‘承古斋’跟你学习。”
倪安猛地抬头。
他上周刚在保险柜里锁好自己整理的修复笔记，那是准备留给真正想学的人看的。
“他是学油画的，这不合规矩。”
段染月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规矩？我的话就是规矩。”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
倪安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冰冷的钢铁森林。
十年了。
从被倪家当作讨好段染月的“礼物”送到她身边，到成为她掌控中的修复师，这条路漫长而窒息。
手机屏幕亮起，是倪父的消息：【段总对昭野很满意，你多照应。城东那个项目，就靠你了。】
倪安闭上眼，指尖冰凉。
他想起十六岁被领进倪家那天。
倪父指着角落里沉默的少女：“那是段少爷，以后你就是她的‘伴读’。”
灵堂的惨白灯光下，刚失去双亲的段染月，眼神空洞麻木，像一尊精美的瓷器。
周围是刻意压低的议论：“段家完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可怜段大小姐，才多大。”
他看着那个少女，只觉得她像被困在玻璃罩里的标本。
他成了她沉默的影子。
她也从最初的抗拒，到默许他待在身边，带他去看私人收藏的古董，甚至在他生日时送过一卷残破的孤本。
他看着自己沉寂的心湖泛起涟漪，又迅速压平。
直到那个雨夜。
她喝得酩酊大醉，电话里含糊不清地喊他名字。
他冒雨将她送回公寓，正要离开，手腕却被一股大力攥住。
少女滚烫的身体压下来，带着浓重的酒气。
“别走，阿安。”
她的吻带着掠夺落下。
他忘了抵抗，沉沦在这陌生的漩涡里，哪怕只有疼痛。
翌日清晨，阳光刺眼。
他睁开眼，对上段染月冰冷审视的目光。
“倪安，你们倪家的手段，真是下作。”
他茫然起身，羞耻感尚未升起，一段录音被甩到耳边。
里面是倪父谄媚的声音：“段总放心，阿安很懂事，以后就让他跟着您，倪家……”
段染月冷笑：“倪家？也配？”
一叠照片劈头盖脸砸来，散落床上地上，全是昨夜纠缠的画面。
“倪安，你和倪家一样，令人作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