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任
光绪二十七年,秋。
我骑着一匹瘦马,踏着泥泞的官道,终于抵达了这偏远的青阳县。天色已近黄昏,乌云压顶,细雨如针,刺得人脸上生疼。我紧了紧身上的官服,这身七品县令的袍子,还是三个月前在京城匆匆置办的,如今已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冰凉刺骨。
"大人,前面就是县衙了。"随行的老仆王伯指着前方一座灰墙黑瓦的建筑,声音里透着疲惫。
我点点头,心中却无半分喜悦。本是翰林院庶吉士,前途无量,却因得罪了权贵,被贬至此等偏远小县。青阳县地处西南,山高林密,民风彪悍,据说前任县令上任不到半年,便因水土不服病逝了。
县衙大门半开,几个衙役懒散地倚在门边。见我到来,慌忙跪地行礼,却无半分恭敬,眼中满是审视与不屑。
"下官李文远,奉旨来任青阳县令。"我尽量让声音沉稳有力。
为首的衙役抬头打量我一番,慢悠悠道:"小的赵三,是这县衙的班头。大人请进,房间已收拾妥当。"
我踏入县衙,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院中杂草丛生,墙角青苔斑驳,哪有半分官衙的威严?这哪里是县衙,分明是一座荒废的庙宇。
"赵班头,这县衙...怎的如此破败?"我忍不住问道。
赵三嘿嘿一笑:"大人有所不知,这青阳县穷山恶水,又连年灾荒,哪还有钱修缮衙门?前任大人在时,也曾想修葺,可...唉,不提也罢。"
"可是什么?"
赵三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大人,这县衙...不太平。"
我皱眉:"此话怎讲?"
"大人初来乍到,还是先歇息吧。明日再细说。"赵三含糊其辞,转身引我入内。
当晚,我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辗转难眠。窗外秋风呼啸,似有呜咽之声。恍惚间,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纸人...纸人..."
我猛地坐起,冷汗涔涔。烛光摇曳,映照出墙上斑驳的影子,竟似有纸人晃动。
"谁?"我厉声喝道。
无人应答,只有风声依旧。
2 怪事
次日清晨,我刚用过早饭,便有衙役来报,说城东王家村出了命案。
"什么命案?"我一边整理官服,一边问道。
"回大人,王家村的王老汉,昨夜被人发现死在家中,死状...死状甚是诡异。"衙役声音发颤。
我心中一凛:"带路。"
王家村距县城不远,步行约半个时辰。一路上,我见村民面色惶恐,见了我也不行礼,只匆匆低头避让。
王老汉家是一间低矮的土屋,门前已围了不少人。见我到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屋内,一具干瘦的尸体躺在草席上,面色青紫,双眼圆睁,似是临死前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最诡异的是,尸体手中紧握着一个纸人,那纸人做工粗糙,却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双眼睛,竟似会动一般。
"这纸人..."我蹲下身,仔细查看。
"大人,这已是本月第三起了。"赵三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前两起,一是在城西李家,一是在南门张记布庄,都是这样,死者手中握着纸人,死状诡异。"
"可有头绪?"
赵三摇头:"没人敢靠近死者,都说这是'纸人索命'。"
"荒谬!"我斥道,"世上哪有纸人索命之说?定是有人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