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被符纸镇住的破碗,眼神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若是舍不得…那你这‘祖传宝贝’,还有你这破屋里藏的那些邪门玩意儿,我今天就一并给你清了,省得你日后再用它们害人,损了你的阳寿!”
胡三丁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像吞了一大口黄连,脸色由红变青,再由青变白。他看看我苍白的脸,又看看继祖父那决绝的神情,最后狠狠一跺脚,像是下定了决心:“造孽啊!算我老胡倒霉!碰上你们爷孙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等着!我这就去拿!”
他嘟嘟囔囔地转过身,嘴里不停地碎碎念,全是心疼他宝贝材料的话:“我的玄冰精髓啊…那可是能冻住邪祟的好东西…还有那些寒毒,我攒了三年才攒够七七四十九种…这一下全没了…造孽啊…”他一边念,一边钻进屋里更黑暗的角落——那角落堆着一堆瓶瓶罐罐和杂物,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是常年没人动过的地方。
我看到他蹲在那堆杂物前,先是搬开一个破旧的木箱,木箱上的铜锁已经锈死了,他用指甲抠了半天,才把锁抠下来,里面露出几个用黑布包裹的小包裹。然后他又在一堆陶罐里翻找,手指不小心被一个陶罐的边缘划破了,流出一点鲜红的血,他只是往衣服上蹭了蹭,继续翻找,嘴里还在不停地抱怨。
继祖父不再看他,重新蹲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那布包是深蓝色的,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是祖母生前绣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是几排长短不一、闪着幽冷寒光的银针。那些银针的针身很细,比头发粗不了多少,针尾处刻着微小的符文,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忍着点。”他低声道,语气不容置疑,手指捏起一根银针,对准我头顶的“百会穴”,“我先用‘定魂针’稳住你溃散的精元神魂,吊住你最后一口气!不然,没等蛊来,你就先魂飞魄散了!”
话音未落,他手指如飞,一根根细长的银针带着微弱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刺入我头顶、胸口、四肢的特定穴位!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每一根银针刺入时,都带着一丝轻微的刺痛,像是被蚂蚁蛰了一下,但紧随其后的,却是一股奇异的清凉感——那清凉感顺着穴位扩散开来,如同炎夏里的一场骤雨,瞬间压下了那焚身的雷火剧痛,也让几乎要撕裂的灵魂稍稍安稳了一丝。
我体内那两股狂暴的力量,像是被这银针钉住了似的,暂时被约束、隔绝开来,虽然仍在经脉里翻滚,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节制地破坏。我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急促,胸口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只是四肢依旧有些僵硬,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胡三丁磨磨蹭蹭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手里捧着几个奇形怪状的小罐子和一个用厚厚油布包裹的小盒子。那些小罐子都是陶罐,颜色发黑,上面贴着泛黄的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些我不认识的字,像是某种药材的名字。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割他的肉,尤其是捧着那个油布包的手,紧得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