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像她手指延伸的实验仪器，如今在她眼里，都变成了最危险的敌人。
她不甘心。
深夜，她偷偷潜入母校的公共实验室，那是唯一还没将她拒之门外的地方。
她想继续自己的研究，那个唯一可能延缓她病情的方向。
夜深人静，实验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戴上乳胶手套，颤抖着手去拿一排装着珍贵试剂的移液枪。
指尖刚刚碰到，一阵无法抑制的痉挛从脊椎传来，瞬间传遍全身。
“啪！”
整排移液枪摔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蓝色的试剂流了一地，像一滩破碎的眼泪。
那是她好不容易才申请到的材料。
苏念跪在地上，想去收拾残局，可她的手根本不听使唤，反而将玻璃碎片拨得更散，一片锋利的玻璃划破了她的手掌，鲜血涌了出来。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掌心的血，混着蓝色的试剂，在地上画出诡异的图案。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
门口站着的人，是沈聿怀。
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念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沈聿怀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他穿着一身休闲装，应该是来参加学校的什么活动。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和跪在地上的苏念，他眉头紧锁。
“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声音里没有半分关心，全是质问。
苏念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自己只是想做点研究。可病魔扼住了她的喉咙，她发出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一丝古怪的嘶哑。
“连……连基本功都忘了？”沈聿怀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碎片和她流血的手上，语气里满是失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苏念，你堕落了。”
堕落？
苏念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刺穿。
她吞下一颗随身携带的药，药片划过喉咙，带着血的铁锈味。她想反驳，想嘶吼，想告诉他自己快要死了，自己不是堕落，是生病了！
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沈聿怀，那个她爱了十年，也恨了许久的男人，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废物的眼神看着她。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几张百元大钞，扔在地上。
“这些，够赔偿损失了。”
他甚至没有走近，就像在施舍一个乞丐。
钱飘飘悠悠地落在她脚边，沾上了她的血。
然后，他转身离开。
仿佛多看她一秒，都是一种折磨。
苏念跪在原地，看着地上的钱，看着自己的血，笑了。
笑声嘶哑，难听，像破旧的风箱。
原来，在她用命守护的男人眼里，她所有的挣扎与痛苦，只值几百块钱。
第四章
转机来得猝不及及，像一个恶毒的玩笑。
沈聿怀竟然主动联系了她。
电话里，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却少了几分尖锐。
“天枢系统在优化时，遇到一个加密的代码块，无法破解。”他言简意赅，“是SN签名的，我想不起来是谁留下的。”
SN。
苏念。
是她当年为了防止核心算法被篡改，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
“我查过早期的项目记录，很混乱。林薇说，那段时间的资料都是你负责整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