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在逼近。
刀疤脸的目光像毒蛇，冰冷地扫过瑟瑟发抖的人群，最后，定格在林薇身上。即使饿得脱了形，浑身脏污，也依稀能看出底子不错。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眼里冒出一种让人作呕的光。
他大步走过来，皮靴踩在积水的地面上，啪嗒作响，像催命符。
周辰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把林薇往自己身后塞了塞，这个微小的动作却彻底激怒了刀疤脸。
“滚你妈的！”刀疤脸抡起钢管就砸在周辰肩膀上，骨头发出沉闷的嘎吱声。周辰惨叫一声，踉跄着扑倒在地上，泥水溅了林薇一身。
林薇心脏骤停，想去拉他，却被刀疤脸一把粗暴地攥住了手腕，那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恶臭的口气喷在她脸上：“这妞儿归老子了！带走！”
另两个暴徒嬉笑着上前要来拖她。
“不……别……”林薇徒劳地挣扎，恐惧像冰水浇透了四肢百骸。
趴在地上痛哼的周辰突然抬起头，脸上混着泥水和扭曲的恐惧。他看着狞笑的刀疤脸，又看看像小鸡一样被攥住的林薇，眼神里疯狂挣扎，最后只剩下一种彻骨的、自私的求生欲。他猛地伸出手，却不是对抗暴徒，而是抓住了刀疤脸的裤脚，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大…大哥！放…放过我！她…她给你们！随便你们怎么都行！给…给我口吃的就行！半块…半块饼干！就半块！”
时间仿佛凝固了。
林薇猛地扭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地上那个曾经说过会用生命保护她的男人。他那张曾经温柔的脸此刻扭曲得像个陌生而丑陋的怪物，写满了摇尾乞怜的卑贱。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一把生锈的钝刀猛地捅穿，然后狠狠地拧了一圈，痛得她瞬间忘了呼吸，整个世界都失了声，只剩下周辰那张不断开合的、讨要饼干的嘴。
刀疤脸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充满了嘲讽和残忍：“哈哈哈！操！孬种！不过老子喜欢！”他果然从脏污的口袋里摸出半块沾着不知名污渍的饼干，像丢给狗一样扔在周辰脸上。
“谢…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周辰竟真的如获至宝，一把抓起那半块饼干，看也不看林薇，连滚带爬地缩回墙角，拼命地把饼干往嘴里塞，噎得直翻白眼。
刀疤脸嫌恶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抓着林薇就往破开的门口拖。“美人儿，跟哥哥们走，有你的好日子过！哈哈！”
“放开我！畜生！周辰！你不是人——！”林薇疯了似的踢打挣扎，眼泪终于决堤，混着雨水糊了满脸。绝望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拖到门口积水深的地方，刀疤脸不耐烦她的哭闹，骂了一句，抡起钢管狠狠砸在她后背上！
“呃！”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挤空，剧痛炸开，她眼前一黑，向前扑倒，腥甜的血沫子从口鼻里涌出来，滴落在浑浊的雨水里。
冰冷的污水瞬间淹没她的口鼻，窒息感扑面而来。暴徒的狞笑、雨声、周辰那窝囊的咀嚼声……都变得模糊远去。
要死了吗？
就这样死在这里？死在被背叛之后？死在绝望里？
不甘心！好恨！
意识涣散的最后一秒，她唯一的念头是死死攥住胸前那枚贴肉挂着的、姥姥临终前塞给她的祖传玉佩，那玉佩被她的体温捂得微热，沾了她呕出的滚烫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