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永远留着一杯冷掉的柠檬水，就像苏晚的人生，总在某个固定节点停滞不前。九月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隙洒在摊开的《犯罪心理学》上，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标本已经泛黄，边缘蜷曲得像道未愈合的伤疤。
“同学，这里有人吗？” 干净的男声带着薄荷汽水的清爽，打断了苏晚的怔忡。她抬头时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男生白衬衫领口别着的校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 是大三的学长林深，计算机系的风云人物。
苏晚下意识地把柠檬水往旁边挪了挪，杯底的水渍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没人。” 她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杏叶标本的叶脉。
林深放下背包时，金属拉链划过桌面发出轻微声响。“你也喜欢在这儿看书？” 他的视线落在那本《犯罪心理学》上，嘴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我以为女生都喜欢读文学类的。”
苏晚的手指猛地收紧，银杏叶边缘硌得指腹生疼。“选修课需要。” 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去年这个时候，陈默也是这样坐在她对面，笑着说读这种书会做噩梦，然后把自己的推理小说塞给她。
窗外的银杏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林深突然递过来一颗水果糖：“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好很多。” 糖纸是浅蓝色的，剥开时发出清脆的响声，甜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苏晚盯着那颗糖，胃里一阵翻涌。去年深秋的雨夜，她也是这样攥着一颗糖站在天台边缘，陈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晚，我们谈谈。” 然后是争执，推搡，最后是他滚下台阶时模糊的呼救声。警察说那是意外，可只有苏晚知道，是她在争执中推了他一把。
“谢谢，我不爱吃糖。” 苏晚把糖推了回去，指尖碰到林深的指腹，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缩回手。
林深没再坚持，把糖放进自己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我见过你男朋友，计算机系的陈默对不对？上次编程大赛你们还一起来过。” 他说话时，糖在齿间滚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苏晚的呼吸骤然停滞，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从没告诉任何人陈默是她男朋友，他们的关系在学校里一直很隐秘。“你认错人了。”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手紧紧抓住书包带，指节泛白。
林深笑了笑，没再追问，低头打开笔记本电脑。键盘敲击声规律地响起，像某种倒计时的节拍。苏晚偷偷抬眼，看见他屏幕上闪过一行代码，末尾的注释是一串日期 —— 正是陈默出事的那天。
闭馆音乐响起时，苏晚几乎是逃一般地收拾好东西。走到楼梯口时，林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的银杏叶掉了。” 他捡起那片标本，递过来的时候，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腕，“很漂亮，是男朋友送的吗？”
苏晚抢过银杏叶，转身快步下楼。图书馆门口的路灯亮了起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总觉得背后有视线追随，回头时却只看到林深站在三楼窗边，身影被灯光勾勒成模糊的轮廓，像幅未完成的素描。
接下来的日子，林深总能 “偶遇” 苏晚。在选修课的教室后排，在食堂的某个角落，甚至在她兼职的咖啡馆门口。他从不追问陈默的事，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像杯温水，平淡却让人无法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