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冷。
刺骨的冷从脚底往上爬,苏青鸢蜷缩在柴房角落,破碗里的馊水结着薄冰。
「姐姐,你看我带什么来了?」娇柔的声音响起,云枝枝披着华贵的狐裘,身后跟着的男人,是她嫁了十年的丈夫,顾衍知。
苏青鸢抬头,眼窝深陷,曾经艳冠京华的脸如今只剩枯槁。
「你父亲和兄长的人头,我给你带来了。」云枝枝轻笑,将一个锦盒丢在她面前,「顾郎说,你见了会安心。」
锦盒摔开,两颗血肉模糊的头颅滚出来。
苏青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指甲深深抠进冻土。
混沌的脑子猛的清醒,她想起来了。
十年前,她是丞相府嫡长女,为了顾衍知这个寒门书生,不惜与家族决裂,偷出父亲积攒的军粮助他青云直上。
他说过会护她一生。
可当他官至宰相,却联合她的表妹云枝枝,诬陷苏家通敌叛国。父亲兄长被斩于市,母亲悲愤自尽,而她被废去后位,囚在这冷宫,日日受尽折磨。
「为什么?」苏青鸢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顾衍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苏青鸢,你太蠢了,你以为我真的爱你?对你好不过是因为苏家的权势。
如今苏家倒了,留着你还有何用?」
云枝枝依偎在顾衍知怀里,笑得得意:「姐姐,你的嫡女身份,你的荣华富贵,现在都是我的了。哦对了,你那刚满周岁的孩儿……」
她故意顿了顿,看着苏青鸢骤然紧缩的瞳孔,残忍地说:「前天晚上哭闹,我让人丢到殿外,你猜怎么着。」
云枝枝说着还捂着嘴偷笑「一会儿就不叫了,哈哈~」
「啊——!」
苏青鸢猛地扑过去,却被侍卫死死按住。
她眼睁睁看着顾衍知拥着云枝枝转身离去,两人的笑声像淬毒的针,扎进她的心脏。
血从嘴角涌出,苏青鸢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顾衍知!云枝枝!我苏青鸢若有来生,定要你们血债血偿,家破人亡——!」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漫天飞雪,掩盖了满地的血腥。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2
「小姐!小姐您醒醒!」
急的呼唤在耳边响起,带着熟悉的哭腔。
苏青鸢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她有些恍惚。
入目的是熟悉的雕花床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安神香气息。
她动了动手指,触到的是柔软的锦被,而非冰冷的冻土。
「小姐,您可算醒了!您都昏睡一天了!」贴身丫鬟挽翠扑到床边,眼眶通红。
苏青鸢看着挽翠年轻了许多的脸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细白皙的手,心脏狂跳起来。
这不是柴房,这是她在丞相府的闺房!
「挽翠,」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不再是那破锣般的嘶哑,「现在是……哪一年?」
挽翠愣了一下,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小姐,您睡糊涂了?现在是永安十年啊。
昨天您去城郊别院赏梅,不小心失足落水,可把老爷夫人急坏了。」
永安十年……
苏青鸢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记得!永安十年的冬天,她去城郊别院赏梅,被云枝枝故意推下水,高烧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