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她能听见我的心跳声吗？
“林晚。”陈薇的声音不高，穿透教室里逐渐响起的嘈杂人声，清晰地传过来。不是命令，也不是刚才那种带着压迫的宣告，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却像带着钩子，精准地把我钉在原地。
我像被点了穴，脚步顿住，脖子僵硬地抬起一点点。
她没有起身，只是侧着身子，目光穿过几张桌椅的间隙，直直地看着我。嘴角似乎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眼神里带着一种笃定的、猎物已然在握的兴味。
“放学等我。”她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明天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说完，她便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去，拿起桌上的一支笔，随意地在指间转了起来。
那种被彻底锁定的窒息感又一次沉沉地压了下来。我几乎是滚回自己座位的，重重地瘫坐下来，手心全是冷汗。
“我的天呐……”同桌李乐乐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细长的眼睛瞪得溜圆，“刚才走廊……她都对你干啥了？脸都吓白了！”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向窗边瞄了一眼，飞快地缩回头，“陈薇这疯婆娘不会真……看上你了吧？”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是用气声吐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悚。
我趴在桌上，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手指烦躁地揪着校服外套的布料。好半天，才瓮声瓮气地从胳膊缝里挤出一句：“别问了……烦死了。” 声音闷闷的，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腔调。放学……想到这两个字，胃里就一阵翻搅。
李乐乐见状，同情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只是偷偷往我臂弯旁边放了颗小小的水果糖。
整堂课我都像个木头人，老师在讲台上讲得激情澎湃，粉笔在黑板上吱呀作响，公式写了一行又一行，声音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过来，模糊不清。
笔记本摊开在眼前，钢笔握在手里，笔尖却凝固在纸页上，洇开一个小小的墨点，像是在无声地嘲笑我的失魂落魄。
窗外的光一点点偏移，从耀眼的金色变成柔和的橙黄。讲台上的老师终于合上了教案，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解脱般的嘈杂声——桌椅拖动的声音、书包拉链划开的刺啦声、迫不及待的喧哗声。
放学铃声还没响，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开始整理东西。
我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坐直，心脏骤然收紧，砰砰砰地敲打着胸腔，几乎要穿透肋骨跳出来。那个靠窗的位置……我屏住呼吸，一点点、极其缓慢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瞟过去。
空了！
陈薇的座位上，课桌收拾得干干净净，那张椅子也安静地推进桌子底下。整个角落空荡荡的，只有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人呢？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难道是堵在教室门口？还是就埋伏在走廊拐角？
“林晚，你还愣着干嘛？走啊！”李乐乐已经收拾好书包，站在我桌边催促。
“等等！”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调，一把抓住李乐乐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了她一跳。
“怎么了？见鬼啦？”李乐乐莫名其妙。
“陈薇……陈薇她……”我语无伦次，眼神慌张地在教室门口和空座位上扫来扫去，“她说让我等她……可她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巨大的不确定感比直接的压迫更让人心慌。她到底在哪？会从哪里突然冒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