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夷、警惕、厌恶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陈星身上。他看着林薇躲到管理员身后，那双曾经对他含笑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恐惧和排斥。
完了。
他知道，彻底完了。
就在这时，发车的哨声响了。
“请前往市中心的旅客上车了！”售票员喊道。
林薇如蒙大赦，看也不敢再看陈星一眼，低着头，快步跑上了那辆班车。
陈星像一尊石像，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车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隔着肮脏的车窗玻璃，他看不到林薇，只能看到汽车发动机冒出一股黑烟，然后笨拙地、缓慢地驶出了车站，汇入街道的车流，最终消失在他的视野尽头。
世界在他耳边寂静无声。
他失败了。他不仅没能救她，反而让她在最后的时刻，带着对他的恐惧和厌烦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行？！
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撕裂。他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
紧接着，那熟悉的、可怕的撕裂感再次袭来！
比上一次更猛烈，更狂暴！
周围的景象——车站、街道、行人——瞬间扭曲、拉长、破碎！色彩变得光怪陆离，声音变成尖锐的啸叫。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和灵魂再一次被扔进了那个时空的绞肉机里，被疯狂地研磨。
“不——！”他发出不甘的怒吼，但声音被无尽的混乱吞没。
……
3
冰冷。坚硬。
陈星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再次趴在了冰冷的实验室控制台上。
后脑勺传来剧烈的胀痛，喉咙里是腥甜的味道，四肢百骸都残留着被彻底拆散又勉强拼凑起来的剧痛和虚弱。控制台的屏幕大部分已经熄灭，只有少数几个还在顽强地闪烁着错误代码和红色的警告标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像是电路烧焦后的臭氧味。
“摩伊拉……”他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欢迎回来，陈星博士。”AI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似乎多了一丝……疲惫？“检测到您的生命体征极度紊乱。强烈建议立即接受医疗干预。”
“时空坐标……”他艰难地抬起头，顾不上身体的极度不适，急切地看向主屏幕，“历史记录！快！刚才那一次！成功了吗？她……”
他的问话戛然而止。
主屏幕上，正自动回放着刚刚那次穿越的“结果”记录。那不再是文字报告，而是一段模糊的、晃动剧烈的监控录像——来自三十多年前那个小城车站的某个角落。
录像里，清晰地记录了他两次拦住林薇，以及最后被管理员呵斥、林薇惊恐逃上车的全部过程。
然后，画面切换到了本地隔日的新闻报道截图。
【昨日午后，我市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一辆由XX开往市中心的班车于国道XX弯道处失控坠崖，造成包括一名高三学生在内的十二人死亡，五人重伤……事故原因初步怀疑为司机与乘客发生争执，情绪失控及操作不当所致……】
报道的旁边，配着一张小小的、黑白打印的遇难者名单。
林薇的名字，清晰地、冰冷地、刺眼地列在其中。
而事故原因……司机与乘客发生争执？！
陈星如遭雷击，浑身血液都冻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