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夕破餐，谁爱吃谁吃！”小薇当着我面，把那份我攒钱订的牛排推得老远，盘子刺耳地刮过桌面。“你攒那仨瓜俩枣，还不够贾总带我喝杯下午茶。”她轻蔑地瞥了眼我攥着的礼物盒，“趁早扔了，别拿你的破烂恶心我。”
那个丝绒小盒，像块烧红的炭烫着我的掌心。里面是条细细的月亮项链，我挑了很久。
我叫林凡，一个扔人堆里三秒钟就找不着的普通上班族。今年七夕，我提前半个月订好了这家叫“雅韵”的西餐厅，环境不错，价格是我小半个月的工资，肉疼，但值得。小薇总说我不懂浪漫，这次，我想给她个惊喜。
我特意穿了那件她给我买的、我觉得有点紧但她说显精神的衬衫，手里攥着个小绒盒，里面是条细细的铂金项链，吊坠是个小月亮，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个“薇”，我总觉得她像夜里安静的小月亮。好吧，我承认这想法有点酸，但心里是热的。
她迟到了二十分钟。
当小薇踩着那双细高跟“哒哒”地走进来时，确实吸引了不少目光。她化了很精致的妆，新做的头发，身上那条裙子我没见过，料子看着就贵。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像她平时下班的打扮。
“等很久了？”她坐下，随手把那个我攒了三个月钱才给她买的轻奢品牌包包放在旁边空椅上，眼神都没在我脸上多停留一秒，就开始滑手机。
“没，我也刚到。”我把菜单推过去，“看看想吃什么？他们家的惠灵顿牛排听说不错。”
她眼皮都没抬，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热量太高了，而且这种地方的牛排，能有多好？比不上王姐上次带我去的那家米其林一星，那才叫牛排。”
我噎了一下，感觉那股子热乎劲被浇了盆冷水。“那……你看看别的？海鲜拼盘？”
小薇终于放下手机，身体往后一靠，打量了一下餐厅的环境，眼神里带着一种明显的挑剔：“林凡，七夕哎，你就带我来这种地方？”
“这地方……怎么了？我看了评分挺高的。”我有点懵。
“评分？”她嗤笑一声，声音尖尖的，刮得我耳膜不舒服，“你看的都是穷鬼的评分吧？看看这桌布，这餐具，透着一股廉价感。人家贾总说了，真正有格调的地方，根本不屑于上这种大众点评。”
又来了。又是那个贾总。最近几个月，这个名字从小薇嘴里蹦出来的频率越来越高，像个幽灵一样盘桓在我们之间。
“贾总贾总，哪个贾总那么牛逼？”我忍不住，声音沉了点。
“哼，说了你也不认识。”她白了我一眼，又拿起手机，手指飞快地打字，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那笑容绝不是给我的。“人家贾总今天可是包了‘云端’顶层的旋转餐厅，那才是看江城夜景最好的地方，那才叫过七夕！你呢？除了会订这种不上不下的馆子，还会干什么？”
我攥紧了手里的绒盒，指甲掐进掌心。怒火混着酸水往上冒，但我强忍着。今天是七夕，不能吵。
菜上来了，她吃得心不在焉，手机一响就立刻抓起来看，回复消息时手指翻飞，脸上的表情是我很久没见过的生动和讨好。
我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那杯我特意点的、死贵死贵的红酒，她只抿了一口就皱眉头放下，说涩口，比不上贾总酒窖里的珍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