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陈青山双眼猛地睁开!眸中疲惫与追忆瞬间被冰寒的杀机取代!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猎豹,不顾周身伤口崩裂的剧痛,整个人从地上一弹而起,撞开虚掩的房门,扑入门外铺天盖地的风雪之中!
门外小院,积雪盈尺。小翠瘫坐在雪地里,面无人色,浑身筛糠般抖成一团,手指死死指着前方雪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陈青山的目光顺着她颤抖的手指落下,瞳孔骤然收缩如针!
雪白的地面上,一个掌印赫然在目!那掌印大如蒲扇,边缘清晰,深陷雪中,呈现出一种妖异刺眼的紫黑色!掌印周围的积雪,竟如同被强酸腐蚀过一般,微微下陷,泛着诡异的焦黄!更令人心胆俱寒的是,掌印中心,静静躺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册子封面焦黑卷曲,边缘残留着火焰舔舐的痕迹,赫然是半部被烧毁的太极梅花螳螂拳谱!
陈青山一步踏前,带血的靴子踩在冰冷的积雪里,弯腰拾起那本残谱。入手冰凉,一股混合着焦糊与阴寒的诡异气息扑面而来。他翻开焦黑的封面,扉页上,那株虬劲老梅的工笔图在火劫下已模糊不清。然而,就在那残存的梅枝旁,雪白的空白处,竟被人用朱砂掺着墨汁,以极其凌厉张扬的笔触,添加了数行密密麻麻的东瀛文字批注!旁边还配着简略却狠辣的刀势走向图——那些批注的招式,分明是将螳螂拳的擒拿锁扣、梅花指的刁钻点穴,硬生生扭曲、嫁接进了东瀛刀术中阴狠毒辣的劈杀轨迹!每一笔朱砂,都像是未干的血!
“佐…藤…!” 陈青山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如同地狱刮出的阴风。他死死攥着那本被玷污的残谱,指关节因用力而咯咯作响,几乎要将书页捏碎!莫三手的死,师叔的血,父亲祠堂的烈火,还有眼前这雪地上散发着幽冥气息的掌印、被倭刀邪气污染的拳谱……所有的新仇旧恨,在这一刻轰然引爆!一股狂暴炽烈的杀意,混合着地龙根激发出的、在经脉中左冲右突的药力,在他胸腹间疯狂冲撞,几乎要破体而出!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目如同受伤的孤狼,扫视着风雪弥漫的院落四周,嘶声咆哮:
“柳!残!阳!滚出来——!”
咆哮声在空旷的染坊院落里回荡,撞在残破的砖墙上,又被呜咽的北风撕碎,散入无边无际的茫茫雪幕。回应他的,只有风卷雪粒打在败瓦上的沙沙声,以及小翠压抑不住的、牙齿打颤的咯咯轻响。
没有鬼影,没有回应。那紫黑色的幽冥掌印,如同一个来自九幽的冰冷嘲讽,无声地烙印在雪地上,散发着不祥的死气。陈青山胸膛剧烈起伏,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和那股几欲焚毁理智的暴怒。他蹲下身,不顾小翠惊惧的目光,伸出因药力奔涌而微微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紫黑色的掌印边缘。
指尖尚未触及,一股阴寒蚀骨的气息已然针砭般刺入肌肤!那气息歹毒无比,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腐败意味,绝非寻常武功所能造就!陈青山指尖的皮肤瞬间感到一阵细微的麻痹和刺痛,仿佛被无形的毒虫噬咬。
“幽冥…鬼手…” 他收回手指,看着指腹上沾染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淡淡青黑色气息,眼神凝重如冰。柳残阳的毒掌,比传闻中更为阴毒可怖!此人,如同潜伏在雪幕下的毒蛇,已然亮出了獠牙,却依旧藏身于阴影。他在等待什么?是等待佐藤的援手?还是等待自己体内蚀心散余毒与这新伤旧创在地龙根药力冲击下彻底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