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烧杯与绣针
林薇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绣着缠枝莲的藕荷色帐顶。她猛地坐起身,撞翻了床头的铜盆,冰凉的水溅在手腕上——那里戴着只粗糙的银镯子,不是她实验室常用的硅胶手环。
“姑娘,您醒了?”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端着药碗进来,见她赤着脚踩在青石板地上,吓得手里的碗都歪了,“可不敢再着凉了!昨儿您落水昏迷,大夫说再烧下去就要烧坏脑子了。”
林薇环顾四周,土坯墙,木格窗,窗台上摆着盆半死不活的仙人掌。这不是她的大学实验室,更不是她租的出租屋。桌上摊着件没绣完的帕子,针脚歪歪扭扭,旁边压着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大靖闺阁女训”。
“现在是哪一年?”她抓住小姑娘的手,声音因为干渴而沙哑。小姑娘眨巴着眼睛:“姑娘您烧糊涂啦?如今是永安三年呀。您忘了?前日是您及笄礼,落水前还在跟二姑娘抢那支金步摇呢。”
永安三年?大靖?林薇的脑子“嗡”地一声。她记得自己正在实验室做酯化反应,因为熬夜赶项目犯困,不小心碰倒了乙醚试剂瓶,紧接着就是冲天的火光和剧烈的爆炸……
她,一个21世纪化学系研究生,竟然穿越了。
原主是户部侍郎家的庶女苏青芜,生母早逝,在府里过得连丫鬟都不如。及笄礼上被嫡姐苏明玥推下水,高烧不退,就这么一命呜呼,换成了她林薇。
“姑娘,药该凉了。”丫鬟春桃把黑褐色的汤药递过来,碗沿还缺了个角。林薇看着那碗浑浊的液体,胃里一阵翻腾——古代的汤药重金属超标是常事,她可不敢喝。
“我不渴。”她把碗推回去,目光落在窗台上的仙人掌上。这玩意儿在现代随处可见,但在古代说不定是稀罕物。更重要的是,仙人掌的汁液有消炎作用。
“春桃,帮我找把小刀和干净的布来。”林薇掀开被子下床,脚刚沾地就一阵发软。原主这身体也太弱了,得好好补补。
她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割开仙人掌的叶片,挤出粘稠的汁液涂在自己因为挣扎而擦伤的胳膊上。春桃看得目瞪口呆:“姑娘,这野草汁能治病?”
“比那碗药管用。”林薇擦了擦手,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她循着气味走到桌前,拿起原主没绣完的帕子——上面的染料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明显是用硫化物染色的,长期接触会慢性中毒。
难怪原主体质这么差,敢情是天天跟毒物打交道。
“这染料是谁给你的?”林薇捏着帕子的一角,眉头紧锁。春桃低下头:“是……是管家妈妈按例发的,府里姑娘们都用这个。”
林薇冷笑一声。看来这户部侍郎府,比她想象的更凶险。她放下帕子,目光落在墙角的炭盆上——机会来了。
二、胭脂与矾水
三日后,林薇顶着“苏青芜”的身份,第一次走出了青竹巷那间偏僻的小院。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素色衣裙,头发简单挽成个髻,只簪了根木簪,与府里其他花枝招展的姑娘格格不入。
“哟,这不是青芜妹妹吗?我还以为你要在床上躺到天荒地老呢。”尖锐的女声从月亮门后传来,嫡姐苏明玥摇着团扇,身后跟着四五个丫鬟,堵在了路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