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人三代单传唯一的男丁,这样死了,岂能罢休。
采茶女虽贫寒,却也刚烈,她以未亡人身份一起状告李康宝,势要为未婚夫讨个公道。
此案,最后李康宝只赔了一大笔钱,但并没有伏法。
“你愣着干什么?赶紧写信啊!”
李氏催她。
“你表弟喝醉了酒,不是故意的。”
“而且,人是自作主张的下人打死的,与你表弟何干?”
“那知县是你们白家远房的亲戚,你父亲出面,他定能听从!”
前世,前世白玉禾是写了信。
父亲也关注了案件,但打听了细节后,并未干预。
可那同族的县官却以为侯府是要保下李康宝,最后稀里糊涂结案,放了李康宝,还以此到侯府邀功。
后来侯府倒台,这事也翻了出来。
虽然侯府没有干预案件,可白玉禾的信却是铁证。
“此事干系重大,信上恐说不清。”
“不如等夫君回来,明日我与他回侯府一趟,十年未归,也该回去看看。”
“虽是姻亲,可不常走动,一封信便想找人帮忙,是否太突兀了些?”
“左也不过多一日的功夫,婆母以为呢?”
白玉禾不肯写信,李氏很烦躁,但白玉禾与远儿一起回趟侯府也好。
以往侯府瞧不上远儿,如今远儿出息了,也该好好打打侯府的狗脸。
“行了行了,那你明日回去务必把这事办妥,不能耽误了你表弟!”
“当然。”
事情说完,李氏不耐烦见白玉禾要赶人。
“不急,婆母找我的事,说完了。”
“正好,我也有事找婆母。”
白玉禾拿出一个玉镯,“这是我在曲医女手上摘下来的,但我记得,这是我的嫁妆。”
“我怀疑曲医女偷盗我的嫁妆,我欲报官。”
“什么!”
李氏气血又涌上来了,“许是拿错了也说不定,都是一家人,别动不动就报官!”
她刚刚一醒,就吩咐人去给曲婉婉请大夫。
这会估计大夫要到了。
“婉婉治好了远儿的旧疾,又照顾一家老小这么久,还替泽儿挡箭。她是你的恩人,你不可对她无礼。”
“对了,她这次重伤,肯定需要不少贵重药材,你明日去侯府顺便带几箱回来。”
李氏轻飘飘几句就想把这事揭过。
“婆母,我走的时候,嫁妆是交给你代管的。”
“如今我既回来,是否该交还与我。”
“也免得东西被人拿错我都不知。”
李氏眼神闪烁着心虚,但随即转为愤怒。
“好你个白玉禾,是不是我太给你脸了?”
“你不管不顾十年,都是我替你打理,现在过河拆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婆母吗?”
白玉禾抬手,止住李氏接下来滔滔不绝的话。
“所以,婆母的意思,不交?”
说什么打理,不就是把她嫁妆花掉了吗,遮掩什么。
“交什么交!”
“既进了陆家,那就是陆家的东西,用点怎么了?”
“这十年家里不吃不喝,喝西北风,你儿子就长大了?”
白玉禾不想多听,起身要走。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报官了。”
“白玉禾,我是你婆母,你不要欺人太甚!”
“真奇怪,我只是自己管嫁妆,怎么就欺人太甚?”
铺子五间,庄子三个,还有现银五万两,加上两箱珠宝首饰总价值约二十万两。
前世全进了陆家的狗肚子。
这次,属于她的,她要全部拿回来!
“难道说,婆母并不想将嫁妆还给我?”
白玉禾摊开手,“罢了,婆母不还就不还吧,谁让我们是一家人呢?”
“哼,算你识趣!”
“不过,官我还是要报的,毕竟,曲医女可不是我的家人。”
白玉禾转身要走,一脸没得商量的样子,李氏赶紧叫住。
“十日!”
“整理库房需要十日,十日后库清理后,再将你的嫁妆交还你。”
还?做梦。
只是远儿还没回来,先稳住白玉禾。
到时候让远儿哄哄,她就不会再惦记这个事了。
“既然婆母如此说,曲医女拿错我嫁妆的事就不追究了。”
“我十日后来取,婆母别忘了。”
李氏的算盘,白玉禾太清楚了,钱进了她的口袋,想让她吐出来,比要命还难。
但,无所谓。
她会让李氏求着把嫁妆还回来的。
而且是加倍!
“夫人,刘嬷嬷没了。”
白玉禾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听到刘嬷嬷断气的消息。
“听说是老夫人怨她办事不利,踹了一脚。”
刘嬷嬷本就被石榴打得脑子涣散,又跪在钉枕上流血过多,她本有心悸的老毛病,李氏最后这一脚直接将人送进了阎王殿。
“老夫人吓得又晕了过去。”
很好,成功送出第一门丧事。
“夫人要去看看吗?”
“不得空。”
白玉禾看了看天色,“将军要进城了。”
“老夫人既然晕了过去,想必出不了门,她提前定的酒楼不能浪费,我们去迎将军。”
言罢,主仆三人飞快离开路家。
李氏院子里报信的小丫鬟愣是没见到人。
朱漆城门开,虎旗猎猎响。
将军百战归,长安人空巷。
“快看,飞龙将军来了!”
“白马上坐着的,就是飞龙将军!”
“天啦,飞龙将军好俊啊!”
“听说他不仅武艺高强,枪法以一敌百,人还特别谦逊,对百姓很温柔一点也没架子!”
“天啊,这就是我的梦中情郎啊!要是能嫁给将军就好了!”
“别想了,将军早就有妻子了,看到他旁边那个少年了吗,那就是将军家的小公子。”
白玉禾看着楼下的盛况,没想到“她”在京城这样受欢迎。
心里情绪复杂,既欣慰,又后悔。
她用十年韶华,给陆承远打造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好人设。
百姓却不知他们爱戴有加的将军,是个十足小人。
她死后的第三年,发生战乱。
陆承远奉命守城,可他贪生怕死,临阵叛变。
城中数万信任他、敬仰他的百姓,成了陆承远投敌的祭品。
“夫人,将军朝这边来了。”
“好,叫其他人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