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堂屋的光线比卧室稍亮一些,但依然昏暗。挂钟的滴答声规律地响着,仿佛昨夜的一切惊怖都与它无关。

就在我的手即将触碰到大门沉重门闩的瞬间——

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要被心跳声掩盖的声响,从身后深处的走廊里传来。

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很轻,很慢,像是……有人极其缓慢地从被子里坐起身。

我的动作僵住了,血液第二次冻结。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冰寒的战栗。

它……起来了?

我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竖着耳朵倾听。

没有声音了。

堂屋里只有挂钟永恒的滴答声,以及我自己狂乱的心跳。

是错觉吗?是过度惊吓产生的幻听?

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扭过头,望向通往卧室的那段阴暗走廊。

走廊尽头,卧室的门依旧开着一条我刚才冲出来时留下的缝隙,里面是更深的黑暗。

什么都没有。

也许……真的是我听错了。那镜子太邪门,也许只是它的余威还在影响我的神经。

对,一定是这样。得快走,离开这鬼地方!

我转回头,再次伸手去拉门闩。老宅的大门是厚重的木头做的,门闩是一根粗实的横木,卡在两个铁环里。我用力抬起它。

就在门闩被抬起的摩擦声中——

“吱呀——”

一声清晰无比的、老旧木床承重时发出的呻吟,从卧室的方向传来。

无比真切!

我的头皮瞬间炸开!猛地再次回头!

走廊尽头的黑暗里,那片卧室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一个比黑暗更浓的轮廓,极其模糊,在门缝后的视野里一晃而过。

它下来了!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猛地拽开沉重的门闩,拉开门——

外面,浓重得化不开的白雾,像一堵巨大的、湿冷的墙,严严实实地堵在了门口。

能见度几乎为零。几步之外,老宅的院墙、树木,全部消失在了这片黏稠的乳白色里。只有潮湿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腐烂植物的气息。

怎么会起这么大的雾?昨天明明……

我愣住了,一股更深的寒意从心底升起。这雾来得太诡异,太不合时宜,就像……就像这老宅不愿意让我离开一样。

身后的走廊里,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很慢,很轻,像是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带着一种湿漉漉的黏腻感。正一步一步,从卧室的方向,朝着堂屋走来。

它来了!它出来了!

我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冲进了浓雾里。

冰冷的雾气瞬间包裹了我,像无数湿冷的触手,缠绕着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