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枪,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煞白的脸色出卖了她。经过律师席时,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但那冰冷的恨意已经丝丝缕缕地缠了过来,扼得人喉咙发紧。

南竹端起桌上的冰水,抿了一口。赢了。赢得毫无悬念,甚至有些无趣。预期的快感像隔夜的碳酸饮料,气泡嘶嘶作响后,只剩下甜得发腻的空虚。他扯松了领带,试图驱散那股莫名的烦躁。

夜凉得渗人,路灯把光秃秃的树枝影子投在地上,张牙舞爪。南竹把车停进公寓地下车库,电梯缓缓上升的数字跳动着,密闭空间里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后背被摔过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提醒着他白天的“战果”和那份屈辱。

“叮——”电梯门滑开,顶层走廊铺着厚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安静得过分。他摸向门锁,指尖还没碰到冰冷的金属——

头上猛地套下来一个粗糙的麻袋!视野瞬间被黑暗和一股陈年米糠的霉味吞没!

“唔!”他下意识挣扎,手肘向后击去,却砸了个空。对方动作快得惊人,力道凶狠,根本不是寻常歹徒。

膝盖窝被人从后面狠狠一踹!他闷哼一声,不受控制地向前跪倒,手被人反拧到背后,用粗糙的绳子飞快地缠紧。

“谁?!”他低吼,试图保持镇定,脑子里飞速过滤着最近得罪的人。是王总那边出了岔子?还是别的案子结下的仇家?

回答他的是劈头盖脸落下来的拳头和不知用什么软质材料裹着的棍棒,一下下,精准地避开要害,却极尽疼痛之能事,专往肉厚的地方招呼。肩膀,后背,大腿……每一下都带着一股子蛮横的、发泄似的狠劲。

他咬紧牙关,把痛呼咽回去,在黑暗和击打中竭力分辨。没有陌生的体味,只有一种被汗意蒸腾过的……沐浴露的干净皂角香,混着一丝他白天在法庭上曾闻到过的,属于南珠的发梢间带过的冷冽气息。

操!是她!

这个念头窜起来的瞬间,一股被挑衅的暴怒和某种扭曲的兴奋感猛地炸开!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那双喷火的眼睛和紧抿的唇线。

击打停了。他喘着粗气,侧躺在地上,麻袋粗糙的纤维磨蹭着他的脸颊。

脚步声靠近,停在他耳边。然后,一个压低的声音贴着他耳朵响起,热气喷在麻袋上,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带着恨不得撕碎他的狠厉:

“狗、律、师。”

“再帮那个人渣——”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听见没?!”

南竹没吭声,只是在麻袋下无声地咧开嘴,舔到了齿龈间渗出的铁锈味。疼,真他妈疼,但那股火烧火燎的斗志和某种病态的征服欲,却前所未有地燃烧起来。

脚步声迅速远去,安全通道的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他在原地又躺了半分钟,才艰难地蠕动着,蹭到墙角,借助凸起磨断了手腕上的绳子。扯下头套时,急促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成白雾。走廊空无一人,只有顶上的摄像头红灯微弱地亮着。

他扶着墙站起来,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昂贵的西装沾满了灰尘和麻袋碎屑。他走到自家门前,指纹解锁,进门,反手“砰”地一声甩上门,震得墙上的装饰画都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