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季淮才终于将视线转向我面如死灰的父亲和未婚夫。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压。
从今天起,你们该叫她一声,小婶婶。
一句话,石破天惊。
苏振海手里的拍卖槌 啪 地一声掉在地上。
季明轩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季淮不再看他们,他微微侧头,对我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停在半空。
走吧。
我看着那只手,又抬头看着他。
这张脸,我在季家的家庭聚会上见过几次,每一次都是遥遥一瞥,不敢靠近。
他是季明轩最畏惧的长辈,也是整个季家说一不二的存在。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这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将自己冰冷的手,放进了他温热的掌心。
他握住,转身,带着我走下这个让我备受屈辱的拍卖台。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道震惊、探究、嫉妒的目光。
黑色的劳斯莱斯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车厢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我和季淮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我缩在宽大的后座角落,身上还披着他那件西装外套。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更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
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深渊?
我侧头,偷偷打量身边的男人。
他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侧脸的线条冷硬又完美。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场,即使在他安静的时候,也丝毫没有减弱。
怕我?
他忽然开口,眼睛却并未睁开。
我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没有。
他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低,没什么情绪。
苏振海把你卖了三千万,点天灯的规矩,是他出价的十倍。三个亿,买你当我太太,这笔买卖,你觉得值吗?
他的话直白又残忍,瞬间将我从得救的庆幸中打回原形。
原来,在他眼里,这依旧是一场买卖。
我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值不值,不由我说了算。不是吗,小叔?
我刻意加重了 小叔 两个字。
他终于睁开了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转向我,带着一丝探究。
从现在起,改口。
……季淮。 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顺从,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车子最终在半山腰的一座庄园前停下。
这里是季淮的私人住所,传闻中守卫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我跟着他走进巨大的、空旷得有些冷清的客厅。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上来,恭敬地接过季淮的外套。
季先生。
季淮点点头,对我吩咐道: 李叔会带你去房间,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
他说完,便径直上了楼,没有再多看我一眼。
仿佛我真的只是他花钱买回来的一个物件。
第二天一早,我准时出现在客厅。
季淮已经坐在餐桌前看报纸,他换了一身居家的灰色羊绒衫,少了几分昨夜的凌厉,却依旧疏离。
餐桌上摆着两份早餐。
我沉默地在他对面坐下,拿起三明治。
整个过程,我们没有任何交流。
八点五十分,我们坐上车,前往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