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色的身影，穿过血与火的战场，缓缓向他走来。
是灵曦。
她依旧穿着那身白衣，只是脸上挂满了泪水，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悲恸与决绝。
她的手中，捧着一个散发着幽蓝色寒光的阵眼核心。
我瞳孔骤缩。
那是……封印“锁龙渊”的阵眼！
我以为会有一场惨烈的反抗。
但没有。
他只是抬起头，用那双疲惫到极致的金色龙瞳，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甚至没有疑问。
只有一片死寂的，无尽的悲哀。
他甚至主动撤去了周身的最后一道神力屏障，任由她将那枚阵眼核心，按入了他的逆鳞之中。
幽蓝色的光芒瞬间爆发，化作千万条符文锁链，洞穿了他的身体，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幻象，到此戛然而生。
洞窟重归寂静，只剩下苍渊平稳的呼吸声。
我却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这和我从小听到大的故事，完全不一样。
家族史册里记载的，是恶龙苍渊涂炭生灵，初代圣女灵曦为拯救苍生，牺牲自己才将他镇压。
可我看到的，没有恶龙，只有一个被围攻的守护神。
没有镇压，只有一个心甘情愿的封印。
他不是被击败的，他是心甘情愿，被自己最爱的人，亲手送进了封印。
我猛地回头，看向身后沉睡的苍渊。
那张沉静的睡颜下，究竟埋藏了多少万年的不甘与痛苦？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中疯狂滋生。
望月族流传了万年的故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我被献祭到这里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安抚一头恶龙。
而是为了用我的血，持续削弱一位被背叛囚禁的……神明。
4
那个梦境，改变了一切。
我再也无法将眼前的苍渊，视作一个纯粹的怪物。
他和我一样，也是一个囚徒。一个被谎言与背叛，锁在这深渊之下的受害者。
我的敌人，从来不是他。而是将我们两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我的家族。
逃跑，已经毫无意义。就算我能离开这龙渊，外面等待我的，也不过是另一个更大的囚笼。
唯一的出路，是和他站在一起。
我开始尝试与他交流。
我给他讲外面世界的故事，讲我从未真正见过的四季更迭，讲集市上糖人的甜香，讲那些我只能在书里读到的英雄传说。
他大部分时间都沉默不语，像一座亘古不变的冰山，只是用那双金色的竖瞳静静地看着我。
但我知道，他在听。
当他体内那万年封印再次发作，痛苦让他发出压抑的低吼时，我没有再像过去那样恐惧地后退。
在他粗暴的手伸过来之前，我抢先一步，在自己手腕上划开一道极小的伤口。
我主动将手腕递到他的唇边。
“喝吧，”我轻声说，“这样，你会好受一点。”
苍渊的动作僵住了。
他那双熔金般的竖瞳里，第一次出现了震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