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迎着他那几乎要焚烧一切的目光,心中一片冰冷的死寂,只有无声的嘲讽在翻涌。
【看吧,顾淮之。】
【命运的齿轮,连偏移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你的林薇,又一次被关在了后备箱里。】
【多么熟悉的剧本。】
【这一次,你还打算用你的手去扒吗?】
【还是说,你终于想起来,副驾驶上,可能还有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看着他眼中翻腾的惊疑和探究,看着他因为那句无声的「后备箱」而骤然绷紧的下颌线,看着他握着手机、指节泛白的手。
够了。
这场闹剧,这荒诞的重生,这令人作呕的循环。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彻底的冷漠和厌倦。我没有再看顾淮之那张写满震惊和质问的脸,也没有去看地上狼藉的牛奶、碎瓷片和那支被丢弃的笔。
我径直转身,走向卧室角落那个巨大的步入式衣帽间。
推开门,里面整齐悬挂着当季的衣物。我面无表情地走到最里面,拖出一个低调的深灰色 Rimowa 行李箱。箱子滚轮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滑动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打开箱子,动作利落得近乎粗暴。没有挑选,没有犹豫。我只是拉开衣柜,随手抓起离我最近的衣服——几件常穿的羊绒衫,几条牛仔裤,几件简单的 T 恤和衬衫,还有几件贴身衣物。我把它们一股脑地塞进行李箱里,折叠与否,搭配与否,毫不在意。柔软的衣物被挤压、填满,迅速占据了箱子的大部分空间。
接着,我走到梳妆台前。台面上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昂贵的护肤品,精致的首饰盒。我的目光扫过,没有丝毫停留。我只伸手拿走了那个常用的化妆包,里面装着我日常最基础的护肤品小样和几样简单的化妆品。然后,我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首饰盒,里面没有钻石,没有宝石,只有一条款式简单的铂金项链,是我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啪嗒。
我合上首饰盒,将它和化妆包一起,丢进了行李箱衣物上方的空隙里。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书桌角落那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上。那是我赖以生存的工具,是「苏晚」这个身份独立于「顾太太」之外的最后证明。
我走过去,拔掉电源线,合上电脑,将它塞进行李箱最上面一层。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有条不紊,却又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斩断一切的决绝。
衣帽间外,顾淮之僵硬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尊失去指令的石像。手机里林薇的哭声还在微弱地持续着,像背景里挥之不去的蚊蚋噪音。他握着手机,视线却死死地钉在衣帽间的门口,钉在我快速收拾行李的身影上。他脸上那种骇人的惊疑和探究,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取代——是难以置信,是某种认知被彻底颠覆的茫然,还有一种……被彻底无视的、冰冷的怒意在眼底隐隐燃烧。
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几次翕动,喉结滚动,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那声「薇薇」的呼唤还卡在喉咙里,像是被无形的冰封住了。
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金属拉链咬合的「哗啦」声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异常刺耳。我直起身,拖着行李箱的拉杆,滚轮碾过地板,发出沉稳的轱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