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路上,裴砚给我用掉了最后一支抗生素。
他眼睛通红地看着我——
「等太阳重新升起,我们就结婚。」
好景不长,裴砚感染病毒。
我顺从地躺在实验台上。
为了救裴砚,我什么都可以做。
但当麻醉剂注入身体时,裴砚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
——
冷。
我睁着眼,模糊的视线只能看到上方垂下的机械臂。
耳边传来冷漠且秩序的数据播报。
「体征稳定,可进行下一步提取。」
手术台上残破躯体在顶灯的白光下炙烤着,我惨白的脸上滑下泪水。
裴砚……我好想你……
就在这时,一丝微弱却清晰的刺痛从手腕内侧传来。
不是镊子,也不是针尖的穿刺,而是一种久违的、被刻意遗忘的触感。
意识猛地被拖拽,眼前惨白灯光瞬间扭曲,下一刻,我被拉回了那个地下室。
呛人的灰尘味道混杂着铁锈和绝望的气息。
潮湿的地面寒气四溢。
我躺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破旧衣服堆上,浑身滚烫。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烧红的刀片,尚不清晰的意识在泥沼里沉浮。
在要被灼烧至窒息时,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轻轻抚上我的额头。
指尖的皮肤很粗糙,带着几道细小的裂口。
划过皮肤时带起一丝丝痒意。
「别怕,小新。」
是裴砚!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这难道是临死前的幻想……
裴砚已经离开我很久很久了。
手背突然刺痛,一股冷流注入体内,体内灼烧的烈焰暂时被浇熄。
休息片刻,我吃力地睁眼。
昏暗的房间里,裴砚的轮廓像是镀了层光辉。
他的眼底一片青黑,下颌线紧绷。
「裴砚……那是最后一支恢复剂了……」
我浑身无力,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裴砚的一只手与我五指相扣,他的呼吸很轻,带着些消毒水和淡淡的血腥味。
「没事,药没了可以再找,现在的你更要紧些。」
「我们都要活着见到黎明,不是吗?」
他的瞳仁很黑,像是有魔力一般,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进去。
我说不出话,点不了头,只能深深望着裴砚,把他的脸刻入脑海。
裴砚松开握着我的手,不知从哪掏出张纸,用一块小红砖在上面画着什么。
「沙……沙……」
碎砖划过纸片,发出单调又执拗的声音。
他伏在我旁边,动作异常平稳,带着一丝近乎刻板的认真。
「等太阳重新升起来,把外面的鬼东西都晒化了……」
沙沙声停了,裴砚举起纸放到我面前。
那是一个极其简陋的长方体。
接着,他用力地刻画了两个小小的,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小人。
这是房子、我和裴砚。
疲惫袭来,我缓缓闭上眼。
裴砚充斥着认真意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等我们都可以出去了,我们就……结婚。」
在意识彻底归为混沌前,我看到裴砚镜片后的眼睛在昏暗里亮的惊人。
一时间裴砚的背后竟像是笼罩着一层惨白的光。
他的身上好像也披上了白大褂。
那一刻,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
「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