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陆崇明的贴身内侍李全快步走来,恭敬地向我行了个礼。
“苏才人,殿下让奴才来传话。殿下说,您琴声中的无畏,胜过千军万马。”
语罢欠身离去。
我轻声问身旁的翠袖:“翠袖,你说,一个瞎子,能不能走到光明中去?”
翠袖的眼圈立刻红了,哽咽着说:“能!您一定能!在奴婢心里,您早就闪闪发光了!”
我笑了。
我要亲手,把某些自以为站在光明中的人,拖进无边的黑暗。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亮,我把翠袖叫到跟前,递给她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锦盒。
“去内务府,就说我要为太后娘娘祈福,亲手抄写经文,让他们拿最好的纸来。”我的声音平静而沉稳,“记住,一定要指明,要去年西域新进贡的那批澄心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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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袖很快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后怕和庆幸。
她将一叠裁得参差不齐的淡黄色纸片放在我膝头:“娘娘,赵总管起初梗着脖子说规矩,说澄心堂纸是西域贡品,专供昭仪以上娘娘题诗,奴才好说歹说,又提了句‘昨夜三皇子在咱们这待了半宿’,他才松口给了这半刀残纸。”
我捏起一张凑到鼻尖,那股淡淡的檀香混着香灰味,与前几日我尝试烧毁的琴谱残片气息如出一辙。
脑中系统提示音轻响:“线索确认:西域贡纸同源,香灰墨迹配方一致(1/3)”。
原来林慕言用的墨里真是掺了特制香灰,难怪烧后会留那样的痕迹。
次日晨起,我约陈美人见面。
她与我素来表面交好,听我说想去御花园凉亭抄经,便笑着应了。
抄完经书,我假意把一册账本落在了凉亭里。
那是我仿户部格式写的假赈灾账册,刻意在几处关键数字上留了破绽,笔迹也模仿了二皇子安插在户部的那位郎中。
当我们走远,我才“突然”想起这事。
“好像放在石桌上了,回头我派人自去取。”我轻声道。她不知是计,只当我眼盲不便,爽快应了。
入夜,小太监来报,说林慕言的贴身宫女趁夜色从凉亭取走了那本册子。我冷笑一声,她果然做贼心虚,见了账册便急着销毁痕迹。
第三日天未亮,赵德的人就开始各处暗自搜寻库里那本要送户部核验的赈灾账册。
我让翠袖散布消息,昨日我与陈美人在凉亭抄经,陈美人翻看过类似的册子。
赵德与陈美人素有嫌隙,这可是送上门的把柄。
不出半日,果然陈美人就被传去御前。
我坐在偏殿,听春杏回报:“陈美人跪在地上哭,说根本没见过账册,可林昭仪身边的人作证,说亲眼见她趁拿澄心堂纸时碰过。”
“揽玉轩今早烧了一簸箕纸灰,小太监说火里飘出的纸片,看着像账本纸。”春杏补充道。
我唇角微勾。林慕言确实伪造了真账册,故而做贼心虚,她以为烧掉从凉亭拿回的“罪证”就能高枕无忧,所以也不在乎和陈美人狗咬狗。
我让翠袖取来剩余的澄心堂纸,浸入温水。
这些纸虽说是边角料,却与林慕言写伪账的是同一批,纤维里还残留着她用香灰墨写字时渗入的痕迹。再按《香药辨微》记载,加入晒干的艾绒灰与松烟末,用细纱布细细过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