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瞬间被混战中的厮杀声和雨声淹没了。

混乱中,一名自知无路可逃的刺客,在被长枪刺穿胸膛的瞬间,猛地咬破了藏在袖口的毒囊。

一股灰暗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带着一股诡异的香气。

我躲在桥头那棵巨大的槐树后面,凭借恢复到六成的视力,清楚地看到了那烟雾的源头,一个随着刺客倒地而滚落的香囊。

香囊上的花纹,是交错的卷云纹。

我全身一震,这种花纹我竟有些熟悉,正是林慕言母家商号产业独有的标志。

毒居然是焚心散。

吸入这种毒的人在三天之内,必定会七窍流血而死。

好一条毒计啊,既想取陆崇明的性命,又想让他背上一个“处置不当,导致禁军死伤”的罪名。

第二天清晨,我顶着一张因“受惊过度”而显得虚弱苍白的脸,请求拜见陆崇明。

“殿下,”我福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臣妾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御河之上,鲜血染红了红莲,血腥气中还夹杂着一股奇特的焦苦味……不知为何,臣妾心里一直慌慌的,敢问殿下有没有查一查,昨天刺客所用的是何毒物?”

陆崇明坐在上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有探究,有审视,更有冰冷的怀疑。

过了很久,他突然从桌子上拿起一块染血的布片,扔到我面前。

“这是从刺客袖子上撕下来的残片,你既然‘梦’到了,能认出这是什么毒吗?”

我伸出指尖,轻轻抚摸着那粗糙的布料,然后凑到鼻尖闻了闻。

一丝极其微弱的焦苦味,就像我“梦”里闻到的一样。

“是‘焚心散’,”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这种毒需要用西域特有的香灰作为引子来炼制,炼制的方法,据嫔妾所知,只有北境的胡商掌握。”

话音刚落,我清楚地看到陆崇明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深沉。

他的母妃,正是当年北境部族送来和亲的公主。

我垂下眼帘,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是在耳边轻声说:“有些人,既想让殿下死在刀下,也想让殿下死在自己的血脉上。”

“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带来一阵舒畅的暖意。

我转身告退,在他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走出大殿。

就在我即将跨过门槛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他极其轻微的一句话,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了。

“苏清浅,你到底是谁?”

我没有回头,只是把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得更紧了。

回到寝宫,我看着铜镜里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对付林慕言,仅仅贬为庶人是远远不够的。

她夺走了我的光明,那我就亲手为她编织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一个,只有我名字的噩梦。

6

林慕言被软禁的第七天,疯了。

她日日夜夜地拍着宫门,凄厉地哭喊,喊的却不是冤枉,而是:“苏清浅!你这个毒妇!是你害了我的眼睛!”

消息传到我耳中时,我正由翠袖扶着,在院中摸索着行走。

我停下脚步,心中一片冰冷。

她到底还是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