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碰撞的叮当声稀疏而沉闷,在压抑的空气中异常刺耳。箱子旁边,一个面无表情的壮硕信徒,手持一条浸透了不明油脂的皮鞭。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每一个信徒献上的“供奉”。当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颤抖着舔完脚趾,却只掏出了一片枯叶时,壮汉眼中寒光一闪。
嗖——啪!
浸油的皮鞭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狠狠抽在那男人佝偻的背上。本就破烂的衣物应声撕裂,一道深红的血痕瞬间在苍白的肌肤上鼓胀起来。男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像被烫到的虾米蜷缩在地,剧烈地抽搐着。
“吝啬的罪人!贪婪蒙蔽了你的心!亵渎了圣躯的恩典!”祭司的声音适时响起,冷酷得不带一丝波澜,“森林之神降下责罚!拖下去!让他聆听狼嚎,忏悔他的贪婪!”
两个信徒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去,拽住那惨叫男子的脚踝,像拖一条死狗般将他拖向营地外围更加浓稠的黑暗深处。男子的哀嚎声迅速远去,最终被森林死寂的黑暗吞没。
莉莉丝的目光掠过那被拖走的男人,掠过那些麻木舔舐焦黑脚趾的信徒,最终定格在猩红斗篷的小红帽身上。小红帽似乎对眼前的景象十分满意,她兜帽下的唇角那抹诡异的微笑更深了。她甚至伸出猩红的舌尖,极其缓慢地舔过自己同样猩红的下唇,像是在品尝某种看不见的甘美。
恐惧像冰水,彻底浇透了莉莉丝的骨髓。这里不是圣所,是魔窟。每一寸空气都浸满了谎言、疯狂和血腥。
逃。必须逃!就在今夜!
3 黑森林的逃亡
深夜的黑森林,是绝对的死亡领域。
浓雾不再是环绕营地的薄纱,而是凝结成黏稠沉重的帷幕,带着刺骨的寒意,死死包裹着一切。参天古树的枝桠在头顶上空怪异地扭曲、盘结,遮蔽了本就微弱的星光,形成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穹顶。脚下腐烂的落叶层厚得惊人,每一步踏上去都悄无声息,却又在深处发出令人心悸的“咕叽”声,仿佛随时会陷进冰冷黏腻的沼泽。
更可怕的是无处不在的荆棘,黑暗中如同潜伏的毒蛇,稍有不慎,便能轻易撕裂皮肉。
莉莉丝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撞击着肋骨,发出巨大得几乎能将她震聋的轰鸣。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腥咸的铁锈味,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冷得她牙齿打颤。
她像幽灵一样在巨树和扭曲的灌木间挪动,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吸入的冰冷雾气带着浓郁的腐朽气息,呛得她肺部刺痛。
她只有一个模糊的方向——远离营地的火光,朝着记忆中河流可能的方位。那是她来时的方向,也是她唯一知道的、可能通向森林之外的路。她曾在一次集体采集时,远远听到过水声。
时间在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失去了意义。或许过了很久,或许只是几分钟。莉莉丝僵硬的手指摸索着前方一棵粗糙的树干,准备绕过它。就在指尖即将离开树皮的刹那——
“呃……”
一声极其轻微、压抑到极致的呻吟,伴随着一阵极其微弱的、衣物摩擦枯叶的悉索声,就在她左侧前方不到十步的地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