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尖细的鞋跟狠狠碾在丹药上,我三个月的心血瞬间化为齑粉。
“不!”我下意识去抢,却已经晚了。
那丹药需取我心头血,耗费三个月才能成一颗。
“签字!”罗致轩厉喝。
我看着地上粉碎的丹药,忽然笑了。
弯腰拾起和离书,咬破手指,在署名处按下血印。
“祝二位百年好合。”我将和离书递还,转身走向药圃深处。
那里有我早已收拾好的包袱。
自从上月苏映荷出现在罗府,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装什么清高,”苏映荷在我身后讥笑,“山野村妇还真以为能飞上枝头?”
我没有回头,径直离开罗府。
三年前的义无反顾,如今成了最狠的耳光,扇得我脸颊生疼。
京城街道上人来人往,没人注意这个面色惨白的女子。
心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心命蛊因为突然断绝联系而疯狂躁动。
我强撑着往城门方向走,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采盈!”
失去意识前,我似乎听到师兄齐沐风的声音。
真是可笑,师兄远在苗疆,怎么可能……
黑暗吞噬了我。
—2—
我是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的。
有什么东西在我心口处疯狂扭动,像是要把我的五脏六腑都搅碎。
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青灰色帐顶。
“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艰难地转头,看见齐沐风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
他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下巴上冒出胡茬,显然已经守了很久。
“师……兄……”我一张口,喉头就涌上一股腥甜。
齐沐风眼疾手快地扶住我的肩膀,将药碗凑到我唇边:“别说话,先把药喝了。”
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那股躁动稍稍平息。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浸透,而心口处的疼痛依然一阵阵袭来。
“心命蛊在反噬。”齐沐风放下药碗,眉头紧锁,“你切断联系太突然了。”
我苦笑一声:“难道还要我递上和离书的同时,温声细语地跟他说'夫君,容妾身先解个蛊'?”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齐沐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站起来,药碗“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薛采盈!”他咬牙切齿地喊我全名,“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要不是师父让我每月都来京城送药,要不是我昨天恰好去药铺……”
我怔住了。
原来这三年来,那些救命的药材不是师兄“顺便”寄来的,而是师父特意安排的。
“师父她……一直知道?”
齐沐风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压怒火:“从你带那个姓罗的回寨子那天起,师父就看出他身上的蛊毒不寻常,你以为为什么族里长老会同意你跟他走?因为师父在你身上下了追踪蛊!”
我如遭雷击。
这三年来,我以为自己为了爱情背井离乡,原来一举一动都在族人的注视下。
“只有你被所谓的爱情蒙蔽双眼。”齐沐风冷笑,“寨子里连三岁孩童都看得出那姓罗的对你别有用心。”
心口又是一阵剧痛,我蜷缩起来。
这次不同以往,伴随着疼痛的还有一种诡异的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