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压扁的合金储物柜最底层,他的手碰到一个冰冷的硬物。一把制式军用手枪,压在一个染血的急救包下面。弹匣是满的。旁边还有两个备用弹匣。收获。
他将手枪插在后腰,备用弹匣塞进作战服尚且完好的口袋。急救包也背上,尽管他知道,对于咬伤,尤其是他这种正在变异的咬伤,里面的抗生素和止血带恐怕只是个心理安慰。
信息。他需要信息。医疗舱的终端屏幕碎裂,冒着细小的电火花,显然已经报废。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半嵌入墙体的档案柜上。柜门歪斜,锁被砸坏了。他用力拉开,里面散落着一些文件夹和一本厚厚的值班日志。
日志的封皮沾着暗红色的手印。他拿起它,快速翻到最近日期。
前面的记录还算正常,物资清点、人员健康状况、例行巡逻报告。字迹工整,属于一个叫“陈医官”的人。但越往后,字迹开始变得潦草、慌乱。
“…E区闸门应力报警,疑似大规模冲击…请求支援无人回应…”
“…电源切换备用线路,照明度下降60%…听到奇怪的声响,不是撞击…像是…说话?”
“…小张出现了感染症状…隔离失败!他咬伤了李…老天,他们在说什么?停下?救命?”
最后几页几乎是一片狂乱的涂鸦和断续的词句。
“…它们不一样!有的不一样!为什么攻击我们?不…别过来…”
“…清醒…痛苦…叛徒…清除…”
“…地下一层…B区…实验室…样本…”
“实验室”“样本”这两个词被反复圈画,旁边还有一个颤抖的箭头指向下方。
日志在这里戛然而止。后面是空白页,只有几个模糊的血指印。
叛徒。清醒。实验室。
这些词和那张纸条隐隐对应。
宋合上日志,塞进背包。地下一层,B区实验室。那里可能有答案。
他走到医疗舱的另一侧出口。这是一扇普通的防火门,通往堡垒更深处的走廊。门上也有一扇小小的观察窗,玻璃外面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门把手。门锁应声而开,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门刚推开一条缝隙,一股更浓重的腐败和血腥气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走廊里的应急灯大部分已经熄灭,只有极远处一盏灯忽明忽灭,提供着极其有限的光源。能见度很低。
地面粘腻湿滑,踩上去发出细微的叽咕声。两侧的墙壁上布满喷溅状的干涸血污和抓痕,偶尔能看到散落的个人物品和破碎的武器。
寂静。一种比门外撞击声更令人不安的死寂。
他侧身滑出门,金属杆横在身前,手枪也拔了出来,握在左手,手指虚扣在扳机护圈外。身体微微低伏,每一步都轻巧而谨慎,利用墙壁的阴影和任何可能的掩体向前移动。
走廊里分布着一些房间门,有的紧闭,有的洞开,里面黑黢黢的,如同张开的巨口。经过第一个敞开的房门时,他猛地停步,侧身贴墙,快速探头瞥了一眼。
房间里是办公室一样的布局,桌椅翻倒,文件散落一地。一具穿着守卫制服的尸体趴在门口,半个脑袋不见了,身下是大片黑褐色的凝固血液。没有活动迹象。
他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