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篇:未寄出的夏天

周予安记得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姜雨晴的那个下午。那是初二的一个春日,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斜斜地洒进来,他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操场边上,姜雨晴正踮着脚尖去够一棵樱花树的枝条。她穿着浅蓝色的校服,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在微风中轻轻摇晃。阳光穿过花瓣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一刻,周予安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发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破土而出。

"喂,发什么呆呢?"同桌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老师叫你回答问题。"

周予安这才回过神来,慌忙站起来,却完全不知道老师问了什么。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他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而当他下意识地再次望向窗外时,姜雨晴已经不见了踪影。

放学回家的路上,周予安和姜雨晴像往常一样并肩走着。他们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住在对门的两栋楼里,几乎形影不离。

"你今天上课走神了?"姜雨晴突然问道,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我经过你们班窗口时看到的。"

周予安的心跳突然加速,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没什么,就是...有点困。"

"骗人。"姜雨晴笑着推了他一下,"你肯定是在想什么坏事。"

她的手指触碰到他手臂的瞬间,周予安感到一阵电流般的颤栗。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女孩,突然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自然地面对她了。

那天晚上,周予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想起小时候姜雨晴因为怕黑而抱着枕头来敲他家的门;想起他们一起在小区花园里捉迷藏,他总是故意让她找到;想起每次她生病时,他都会把自己最喜欢的漫画书借给她看...

"我喜欢她。"这个念头在黑暗中无比清晰。但随即,另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她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你们只是朋友,永远都只是朋友。"

周予安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他才十四岁,姜雨晴也是。这个年纪的喜欢能有多认真呢?也许过几天这种感觉就会消失。他这样安慰自己,却清楚地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破土而出,就再也无法被掩埋。

时间像流水一样匆匆而过。周予安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秘密,在姜雨晴面前表现得和往常一样。他们一起升入了同一所高中,虽然不在同一个班级,但每天还是会一起上学放学。

高二那年冬天的一个下午,周予安正在图书馆自习,姜雨晴突然冲了进来,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着红晕,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予安!"她压低声音喊道,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有事要告诉你!"

周予安被她拉到了图书馆后面的小花园里。寒风刺骨,但姜雨晴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冷,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她几乎是跳着说出这句话的。

周予安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人在他胸口重重打了一拳。他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谁啊?"

"林骁!篮球队的那个队长!"姜雨晴兴奋地说,"他昨天在走廊上帮我捡起了掉落的书,还对我笑了!予安,他笑起来真的太好看了!"

周予安认识林骁。全校没有人不认识他——成绩优异、运动全能、长相出众,是无数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他低头看着自己因为长期画画而略显苍白的手指,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