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咳得好厉害。”小满心疼地说，“我听王老师说，咳嗽厉害要吃药的。”
“药也是钱买的。咱家……”奶奶欲言又止，嘆了口气，“小满，你还小，不懂。有些钱，能省就省着点。等你爸妈回来了，就好了。”
又是这句话。每次提到钱，提到困难，奶奶总会把希望寄托在远方的爸爸妈妈身上。小满心里明白，可是，爸爸妈妈回来，遥遥无期。他现在就想让奶奶好起来。
晚上，小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房间里，奶奶的咳嗽声一阵阵传来，像针一样刺痛着他的心。他悄悄地爬起来，走到奶奶房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门缝里透出微弱的油灯光。他听到奶奶压抑的咳嗽声，还有她似乎在跟谁说着话。
“……他爸妈也真是的，一年到头回不来一趟……这孩子，也跟着受苦……”是奶奶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深深的担忧。
“……唉，要是老天爷能让我多撑几年，等到他们稳定下来就好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小满的心揪紧了。他这才意识到，奶奶不仅在为他担心，也在为她自己的身体状况焦虑。她害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这个认知像一块巨石，压在小满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走进去。奶奶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块手帕，不停地擦着嘴角。看到小满进来，她有些惊讶：“小满，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奶奶，我……”小满走到床边，看着奶奶憔悴的脸庞和微微发红的眼眶，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他鼓起勇气说：“奶奶，我以后不买新衣服了，也不买零食吃了，你去医院看病吧，好不好？”
奶奶愣住了，随即伸出粗糙的手，摸了摸小满的头，眼里泛起了泪光：“傻孩子，说什么呢。奶奶没事，真的没事。别胡思乱想。”
“我有钱的！”小满急忙说，“我的压岁钱，还有上次卖鸡蛋的钱，都存着呢！”
谷村有个习惯，每年秋天收完玉米后，家家户户都会养几只鸡，下的鸡蛋攒着，等小满或者类似的“小客”（村里对小孩的称呼）放假了，就拿到附近的集市上去卖掉，换点零花钱。小满去年卖鸡蛋攒了十几块钱，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藏在罐子底下，舍不得花。
“那点钱，怎么够看病？”奶奶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看病要花好多钱的，打针吃药，说不定还要住院。咱家哪有那么多钱。听话，啊？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让奶奶操心。”
小满沉默了。他知道自己那点钱，对于奶奶的病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和沮丧。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太小，不能为奶奶分担更多。
“好了，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奶奶催促道，“放心吧，奶奶身体硬朗着呢，咳两声怕什么。”
小满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奶奶的房间，心里沉甸甸的。他躺在自己那张吱呀作响的小床上，听着隔壁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辗转反侧。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明白了生活的不易，也体会到了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