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悠悠？你这是干什么？”
金佑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回荡在出租屋逼仄的客厅里。他的目光紧紧锁着正从卧室拖出行李箱的李悠悠，那轮子滚过地板的咕噜声，像碾在他的心尖上。
李悠悠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顿，只是更用力地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动作里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金佑嘉上前一步，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箱杆，“好好的，收拾东西干嘛？你要去哪？”
他的触碰像是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李悠悠积压已久的情绪。她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过身来，原本清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失望和一种近乎疲惫的愤怒。
“金佑嘉！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颤抖的歇斯底里，“你做事思考能不能不要总像个小孩？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惹我生气，道歉，保证下次不会再犯，然后呢？然后还会有下一次！循环往复，无止无休！我跟你在一起，根本看不到哪怕一丁点的未来！”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残留的眷恋都压进心底，一字一句地说道：“分手吧。我真的累了。” 金佑嘉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嗫嚅着：“分手？悠悠……就因为我昨天忘了……我们认识五年多了，谈恋爱四年多，一千多个日子，你说分就分？你忘了大一那时候，你说过……”
“对，我说过，我不记一切喜欢你！”李悠悠打断他，嘴角扯出一抹苦涩而嘲讽的弧度，“可你看看现在的你，看看现在的我们！金佑嘉，你的‘对不起’我已经听腻了！除了苍白的道歉，你还会做什么？你甚至……你甚至都不会哄我！你永远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的眼神掠过他，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声音低了下去，却更显冰冷：“逾白（金佑嘉的字），承认吧，我们有过很快乐的时光，但那都过去了。现在，真的不合适了。我要走了。”
“悠悠……”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像被一块巨石压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金佑嘉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辩解、哀求、承诺，在看到她眼中那片死寂的灰烬后，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他眼睁睁看着她最后拉上背包的拉链，毫不犹豫地拖着行李箱走向门口。
他知道，即使此刻他跪下来求她，也留不住她了。那扇老旧的木门在她身后“咔哒”一声关上，清脆而绝情，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屋里瞬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她身上那缕淡淡的、还未散尽的栀子花香，证明她曾存在过。
（二）
金佑嘉不抽烟，不喝酒。失恋的痛苦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缺乏一个酣畅淋漓的宣泄口。
他只能一个人，坐在长江边这间出租屋的小阳台上，望着对岸繁华璀璨的城市夜景。灯火如星海，却无一盏为他而亮。江风依旧和煦，温柔地拂过他的脸颊，却再也带不来她柔声细语的关怀。
回忆像潮水，不受控制地涌来。
他想起初入大学的那个秋天，图书馆里，她坐在他对面，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毛茸茸的发顶上，她皱着鼻子小声抱怨高数题太难。他鬼使神差地接过她的习题本，其实那道题他也不会，回去后熬了通宵弄懂，第二天假装轻松地讲给她听。从那以后，他努力学习，动力全部来自于能帮她解开一道道难题后，她脸上崇拜又欣喜的光。
